如果真的有個神,為什麼聽不見我的祈禱?
如果神真的存在,祂憑什麼決定我的命運?
人類有罪嗎?我們又憑什麼決定他人生死?
我不知道。
Ⅰ
臉上一陣濕黏,她與他四目相接,他用著滿是口水的舌頭舔舐著她臉上的傷口,強烈的刺痛讓她又清醒了過來。
仰望著天,她突然明白這是她最後一次的看到天空。
不久前她還在奔跑著。
她用盡全力,縱使因為雙腿發酸發麻而跌倒了無數次,膝蓋、手肘、手掌上滿是擦傷瘀血,她仍然發狂似的往前奔跑;她知道自己並未瘋狂──卻也離瘋狂不遠了。
她奮力狂奔,縱使因為心臟發出抗拒與不規律的脈動,胸腔、神經、脈搏全糾纏打結鼓漲,她仍須逃命般的不斷逃跑……
身後的東西一直在追她。
又一次的跌倒,她的臉頰就是在這個時候掛了彩,血肉糢糊。
胸口的疼痛令她沒有心思多想,甚至連為什麼會開始這麼跑也忘記了;只知道當自己跑了一陣之後,他就在追逐著她。
起先是聽到腳步聲;厚實,沈穩的腳步聲。然後她看見了他的毛髮,飄逸、閃亮,如蟠龍、如猛獅的糾裹住他雄壯結實的軀體。
然後他彷若是在戲弄她似的,忽左忽右地在她身旁四周竄來躍去。
尖叫聲奪口而出,她拼命呼救,只想逃離這個恐怖的幻想裡。
然而在杳無人煙的臺北市街道上,她的呼救成了空空蕩蕩的孤鳴。
她還是叫著,期待著奇蹟;她不明白為什麼沒有人來阻擋他的追擊,不明白街道上為什麼沒有人……
為什麼沒有人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人都跑哪裡去了?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車子房子馬路店面路燈鞋子皮件警察局書局飯店KTV紅綠燈?
熟悉的景物在眼前不斷飛過跳過閃過,就是沒看見熟悉的人人人人人!
踉蹌、翻滾。頭破血流。
稍作起身,撕裂;她看見自己的左手在跟她自己招手,因為那隻手上的手錶就是她存了兩個月才買的Baby-G手錶,只要按個鈕就會有個小人在衝浪,她就是為了嚮往夏天才去想要這個手錶的;手錶旋轉著,就離自己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的距離旋轉著招手,左手自己跌落在遠處,手錶也從心頭粉碎。
而且,她還感覺到一種既溫熱,彷彿滾燙的冰冷,彷彿凍傷的感覺從左臂傳了上來,傳到了她的肩膀,然後順著她最引以為傲的性感頸子傳到她的頭皮下。
然後她看見他狂暴的推倒了自己,卻只殘忍地用了強大蠻力推倒自己的上半身,因為她能看見她裙擺上湧淌鮮血的腰部,然後第一次看見,也是最後一次的看見,親眼看見自己的臀部。
她看到他朝她走了過來,一腳踩在她的右臂,猙獰的眼睛盯著自己白嫩誘人的肚子。
她決定不去理會這個夢境,一陣疲累逼迫她閤上雙眼,
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這是夢,是夢,夢。
(每週三更新、待續……)(五月停刊)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