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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29

金庸是王道!

 

原本要寫的是另一篇,但就是在收集資料的時候,看到了下面的影片,讓我產生了不得不先寫這一篇的衝動!



 這是在1984年在台灣播出的神雕俠侶片頭,當時演小龍女的是潘迎紫(天哪!這個人真是數十年來都長這樣,幾乎沒有變老啊!),楊過則是由孟飛飾演。不過那個坦誠練功還生了兩團火是怎麼回事啊?故事裡不是說是隔著花叢嗎???

 其實我對這個版本是完全沒有印象的,畢竟上演的時候我也還只是個小娃娃,就更別提在更前面的兩個版本了﹗

 這是1983年,由劉德華飾演楊過,陳玉蓮飾演小龍女的版本。



 看看楊過被郭芙斬去手臂時那憤恨的眼神哪﹗實在太經典﹗

 而這是1976年由羅樂林(楊過)跟李通明(小龍女)飾演的版本。



 我知道他們真的很用心、很認真在演戲的﹗只是覺得當時演大雕的仁兄真是辛苦……頂著大概太陽在溪邊漫步……

 再然後就是我個人最最最……喜歡的版本啦﹗這是在1995年由楊……不是,由古天樂飾演楊過,李若彤飾演小龍女的版本。



 聽說當時他們演到十六年後再相逢的那一段,古天樂入戲哭到眼淚鼻水齊流,然後趁鏡頭轉開時趕快偷偷擦掉,卻還是被拍入鏡。

 而後在1998年的時候,新加坡跟台灣同時都拍了神雕俠侶。

 這是新加坡由范文芳跟李銘順演的版本。



 而這是台灣由任賢齊跟吳倩蓮演的版本。



 這兩個版本……老實說我並不喜歡,而且……我的媽呀﹗台灣版的監製還是盛竹如﹗﹗盛竹如是誰知道嗎﹖他就是台灣變色龍系列節目的主持人哪﹗這真是太神奇了……

 在2006年的的時候,中國大陸也終於推出了他們的神雕俠侶。是由黃曉明飾演楊過,劉亦菲飾演小龍女。



 這一部就可以看出時代的進步跟拍攝手法的不同,攝影也逐漸由棚內轉架到棚外了。

 金庸的作品可以說幾乎被全球華人地區拍攝過,搞不好再過個兩三年,日本也想到借去拍一拍,並且找木村拓哉來演楊過之類的,畢竟他連總理大臣都演過了,我看也沒有什麼角色是不能演的。然後再過一陣子,韓國可能會跑出來說金庸是韓國人也不一定。

 即便金庸的作品經過了一些改版,但是有些版本卻是會永遠留在大家心中的。而一位創作者能讓自己的作品得到這麼大的迴響,我想,也就足夠了。

 真是令人不得不讚嘆:金庸是王道﹗

2008/06/28

キラッ!☆ ~妹控軍團的勝利!!


マクロスFRONTIER 第12話...置入性行銷有沒有必要搞這麼大啊啊啊~單曲才剛發售就用一整話來打歌....星間飛行>>>アイモ>>>ねこ日記>>>ED:愛・おぼえていますか
大家自己去看吧~這集的編劇我看的好脫力啊~(雖然有被 地圖砲 キラッ!☆萌殺到啦...)









這參謀~太有愛了吧 囧TZ 說真的從這邊開始劇情一整個脫力啊!!!!


這軍隊...

キラッ!☆ 地圖砲發動!!
繳械了!!

全軍死因噴鼻血 失血過多!
妹控軍團的勝利!!啊啊啊啊~~~



不過話說回來~公主你整話在臉紅個啥鬼啊~~


沒看女王那麼落寞還不去陪她增加好感度\ /+


愛・おぼえていますか 這話放這ED還真的很那個~女王的心聲啊~


最後附贈妹控萌殺圖兩張~小心噴鼻血喔~

2008/06/27

《那個人的足跡》山澗裡的老人

 


千載沉淪夢中天 一片剛心破萬軍



  經過漫長的旅程,他回到位於山澗裡的這間破舊房屋前,來的路上有座貧窮的荒村,居民只剩下勉強自給自足的老農,沒有人認識他,也沒有人留意他,就這麼過著等待死亡到來的與世無爭生活。

  這裡算是這座荒村的一部分,但相較之下,這間茅草屋頂早已破舊、門外矮窗的木框也殘破不堪地懸掛在土堆牆上的小屋,卻給人另一種邁向毀滅的氣氛。

  在這個普遍貧窮的荒村,已經沒必要去比較誰過得狼狽了,但如果真的要比,這裡或許會是村裡最悽慘的地方。

  就這麼放著不管的話,再過幾年,這裡就要被自然風化了吧!他想。

  沒有敲門,事實上也已經沒有門可敲,他沒打聲招呼就跨進那個已被踏平了的門檻。

  裡頭躺著一名正在快速凋零的老人。

  「好久不見。」他說,邊卸下身上的行囊。

  他是步行來到此處,一身的輕裝,絲毫不像會久留的模樣。

  老人挪動了身軀,咳了兩聲。

  「你這裡還是老樣子嘛!窗戶都要垂到地上去了,也不修理修理。」

  他斜靠在矮窗邊,高大的身軀讓這扇窗的上緣也只到他的胸口,而這也和整間屋子本身就造得低矮有關。

  「又病了嗎?看起來這次應該不會像之前那麼幸運了。」

  老人沒有回話,多年前的一場病,讓他永遠失去了語言能力,身體也在那時候開始急劇老化。然而旺盛的生命力卻殘忍地要他拖著這樣的身子繼續活下去,因此即使是走到了生命的最末期,他也依然活著。

  他默默看著老人躺在舖了草蓆的地上,一旁生火用的土坑垮了一半,上面的鍋具也黏上厚厚的一層油垢。

  這可真是慘不忍睹!他暗自打量著。

  「你到底都是怎麼活下來的?」

  老人翻過身,朝向他笑了笑。

  「弄點什麼東西招待我一下如何?」

  身在一間空蕩蕩的屋內,他提出的要求很殘酷,但這麼做最好,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確認老人如何生活的方法。

  或者說是手段。

  老人緩緩撐起身子,因為駝背的關係,站在高大的他身旁,更顯得渺小。

  但老人的肩膀還是有力的,證據就是他扛起扁擔時的動作依然相當輕鬆。

  也不知道老人打算準備些什麼,他就只是靜靜地看著老人划著遲緩的步伐,慢慢離開矮屋。






  上一次回到這裡大約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時候老人還很硬朗,遠遠地看見他走在山道上,就已經站在門前揮手歡迎。

  當時老人的聲音還有辦法傳遍整個山澗,嚇跑一堆棲息在樹林裡的野鳥。當天晚上,老人殺了一隻雞招待他,抹了鹽巴的雞肉直接串了根鐵棒下去烤,味道除了「自然」以外也沒什麼好提,但卻充滿了熱情。

  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

  現在的他並不期待看到晚餐出現什麼肉類,只要老人別一時失足,在山林裡跌死就謝天謝地。

  但是靜下心來想想,如果就這麼摔死了,對老人也不見得就是場悲劇。他突然這麼認為。

  在走過來的路上,他一直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步伐不要越來越快,也不要去多想些老人的身子是否依然安康的事情,這次回來,只是例行公事,不可以帶有任何情感。

  因為老人也不會希望他在自己面前展露出脆弱、動容的一面。

  他們認識太久了,久到已經無法對彼此展現露骨的關懷。

  他想想覺得可笑,對於初次認識的人,他可以很自然地笑,也可以理所當然地奉獻自己的關心,而且不是虛情假意的那種。因此朋友們都認定他是很真誠的人,他自己也是這麼相信。

  不少朋友已經知道,他是不該存在於世界上的人,因為他永遠無法受到自然的安排而死去。這其中當然有人因此懼怕他的,但更多的人反而因而對他數百年來數也數不清的閱歷感到好奇,對他們而言,能遇到這樣本身就是歷史的人,是多麼幸運的事。

  對他而言,也總是不帶情緒地默默看著漫長旅程中一個個過往的生命走到盡頭,因為那就是生命,他無法真正面對,卻習慣了接受。

  一個人老死,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情。

  能夠老死,在這個隨時都動盪不安的時代裡,又是多麼讓人珍惜的事。

  即使如此他依然無法接受老人正在凋零的事實。

  或者應該說,他不允許。

  當他遠遠地看著十年前雖然稱不上光鮮亮麗,卻至少認真整理過的房舍,變成今日與廢墟無異的模樣時,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老人的個性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除非老人自己已無力阻止。

  但也有可能只是前些日子的風災,讓老人還來不及重新將房舍打點整齊。

  至少他是這麼說服自己,哪怕已經好久沒有淋到雨,更何況是能夠擊敗老人頑強生命力的颶風。但他還是選擇讓自己相信,世事難料,山澗裡的氣候原本就和外面不同。

  他固執地如此相信。






  老人過去的工作是鐵匠。

  不是那種為城裡頭騎士們打造武器鎧甲的鐵匠,而是專門打造鍋碗瓢盆、偶爾做幾把品質尚可的菜刀給人頂著用的那種鐵匠。倒也不是技術不好,只是老人深愛著這個山澗,從小時候就在這裡生活,離不開了。

  於是就放著一身好技術在這裡任其自然腐朽,反正生活過得去就好。老人還年輕的時候,邊打著鍋子邊這麼告訴他,他也欣然接受。

  然而老人一直都反對他遠行,老人說,這個地方與世無爭,外頭再怎麼亂,從來也沒有人在這裡看見過軍馬;更不用說去想像萬馬奔騰時,那種遠處便可聽見的隆隆馬蹄聲,以及戰鼓戰號那撼動人心的聲響。

  這個地方就是這樣。

  沒有年輕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多的是老人。彷彿在這個時空中,老人會自己憑空冒出來似的。

  這一點他也不明白,遊歷過千山萬水的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此處可以永遠維持著這種停滯的空氣。

  但他不討厭這裡,住了好長好長的日子。

  每一天就是陪著老人替村人損壞的農具敲敲打打、補了再補。這個地方不只是人,似乎連器具都是老的,也沒有人想過要點新的。

  曾經在書上讀過世外桃源,他心想,這裡真的是最接近書中理想世界的範本,只是與故事當中不同的是,這裡少了年輕的生產力,而他的經驗則告訴自己,世界會紛亂,問題就出在年輕的生產力。

  那段日子的生活很快樂。

  他不會說自己在此之前都從來沒真正笑過的蠢話,但他卻也是真的只在這個地方體驗過,那種除了笑以外,什麼多餘情緒都沒有的生活。

  因此當那一天他決定要離開,老人雖明知道無能為力,但還是阻止了。

  「我不可能永遠留下,你一直都知道的。」他說。

  「那至少再讓我為你殺隻雞吧!」

  那天夜裡,老人親手交給了他一柄金色的大劍,那是老人費盡心血打造的,鐵匠生涯中唯一的一把殺人兵器。

  論其工藝,其實已經是藝術品了,但老人告訴他,這東西給了他,要殺人的,稱不上什麼藝術。

  他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這一次他回來,那柄金色的大劍沒帶在身旁。劍早已沾了血,他不想讓不該出現的血腥味污染這裡的空氣。

  老人的腳步不知走到哪了,他等了好久,都不見歸來的身影。

  他心裡這麼想,突然感到一陣酸楚,趕緊逃出了這個陰暗的房舍,一走出去,就看到遠方的山道上,有個蹣跚的身影手上抓著一隻雞,肩上還挑了水,正朝著這裡走來。

  他難掩興奮的心情,遠遠地看著老人招手,深怕老人沒聽見,還大聲地呼叫了幾聲。

  樹林裡的野鳥因他突如其來的大嗓門而四處飛散,突然間他總覺得這光景好熟悉。

  十年前站在這裡的,是歡迎他歸來的老人。

  十年後站在這裡的,是歡迎老人歸來的他。

  十年前走在山道上的,是探望老人的他。

  十年後走在山道上的,是他探望的老人。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他總覺得,老人的步伐突然加快了許多。

  但也或許是因為,已經無法壓抑的那份情緒,正驅使著他的腳步向前飛馳,就是要趕緊來到老人身旁。

  「我來吧!你老了。」

  老人急忙揮手想要拒絕,但年邁的雙手再怎麼有力,仍然無法與永遠處在全盛時期他相比。

  「今天也是要吃烤雞嗎?」

  他扛著扁擔,手裡抓著雞,慢慢地走在老人跟前。

  老人用力地點著頭。

  「都多少年了,你這傢伙怎麼還是只有這一道料理啊!」

  他笑著調侃老人,老人也從喉嚨深處發出喀喀喀的笑聲,像個孩子般地搔了搔頭。

  他看到老人笑起來的模樣,有種讓人懷念的感情,好久好久以前,他們一起走在山澗裡,也時常這麼笑。

  只是已經好久沒看到老人展現孩子氣的一面了。

  「你也已經老了呢。」

  他靜靜地看著前方說道。

  「我們上一次一起走這段路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是不是還故意要我背啊?說什麼腳扭到之類的……」

  老人笑著推了他一把,結果扁擔裡的水就這麼灑出了個大半。

  「你看你,都灑出來了,幸好我帶了點酒來,不然等會兒準渴死!」

  老人又是喀喀地笑。

  「不如……」

  他放下扁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走到老人前方蹲下。

  「再背你走一趟這段路如何?」

  老人看著他的動作,眼眶裡充滿了淚水。

  這一幕,他是看不見的。

  因為他的眼睛也早已被淚水給抹糊了。

  「上來吧!我們再一起走這段路!」

  老人慢慢地拖著步伐,將手放在他的肩上,輕柔地撫摸著他那結實的身體。

  然後,就這麼趴在他的背上。

  老人的臉靠在他臉龐,眼中含著淚,臉上卻帶著笑。

  不停地磨蹭。

  這是最後一次了,他心明白,看到老人的那瞬間他就知道,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讓兩人這麼相處。

  因為老人和他不同,生命不能無限。

  「孩子……」他哽咽地說:「爸爸今天……做點不一樣的料理給你吃……」

 

2008/06/25

《天譴》_16

 







【天譴】  第三劫  天譴(5)

  如果真的有個神,為什麼聽不見我的祈禱?

  如果神真的存在,祂憑什麼決定我的命運?

  人類有罪嗎?我們又憑什麼決定他人生死?

  我不知道。





  「好吧…這個…不論怎樣,黃美玉還是要去找的…還有沒有誰要自願的?」

  劉劍鴻真的覺得累了。他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能力,但同學們的眼睛全盯著他看。在他看來,那些眼神全都是在向他求助、向他詢問;或乾脆表露著「不要找我」一類的意思。

  他也知道自己真的都忘了黃美玉的事情,但可不代表自己從來不關心這個同學。

  同學們的反應不是沈默,而是繼續七嘴八舌的推三阻四;自從剛剛聽到周德樺又遇到六隻變異動物的報告後,這些人紛紛認為單獨行動簡直是和送死畫上等號,林宗豪更是大聲的提出:「為什麼你不自己去找?」的意見。

  這時周德樺刻意的插了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找黃美玉跟進駐的行動必須要一起進行,不然天色變暗,會有什麼危險還不知道。」

  劉劍鴻想了一下才明白周德樺的用意,再看看手錶,心裡嘀咕著抱怨。

  要不是林宗豪他們那一群人拖延了時間,也不會有天快黑的壓力在。

  趙耀祖等三人則是在一旁默不作聲,因為他們已經協調好:尋找黃美玉的任務由周德樺帶領其他同學,而他們負責維持進駐大樓的安全與秩序。

  「讓我跟你去吧!」鄭理詺毅然的表現引起不少的側目,而當事人的眼光卻停在趙佩涵的臉上;看來這英勇舉動似乎是為了吸引美人目光呢。

  就在這時,又聽見李志瑋細小的聲音在拱班上的大哥:「如果能成功找到黃美玉,班上的同學會更尊敬你喔!」

  只見那個大哥先前還反對著,這回兒可大大點頭,似乎認同了這個出風頭的機會,高聲地對劉劍鴻說道:「好,我一定會把黃美玉給救回來!」

  劉劍鴻一聽,眉頭略皺,苦笑道:「那就拜託你們了,盡量讓自己平安回來吧!」

  「天啊!這真是太神奇了!」趙耀祖忍不住地低聲對曾啟嘀咕:「林宗豪也會這麼熱心嗎?」

  「他只是愛出風頭而已吧,珍妮佛!」曾啟銘斜眼瞟了林宗豪一下,藉機敲了下趙耀祖的腦袋:「不過你別老用這麼古早的廣告詞好嗎?一點創意也沒有,實在不像你啊!」

  趙耀祖回罵:「去你的!我只是找出最恰當的形容詞來陳述事實啊!」

  於是在眾同學們的目送下,林宗豪跨上自己的改裝愛車,另外兩人則是騎上順手牽來的機車,照著胡媛箐給的地址往東區的方向出發了。

  重重車陣中,機車的行動能力算是最高的,除了可以在車輛的縫繫之間自由穿梭,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街騎上人行道,而且技術好的騎士還能把平均時速維持在六十公里,真是讓人有稱讚機車為七大交通工具之首的衝動啊!

  不一會兒鄭理詺、林宗豪與周德樺三人來到復興北路和八德路的交叉口。看到原本熱鬧的百貨商業圈現在卻變得如此冷清蕭條,一股哀哀的淒涼湧上鄭理詺的心頭。他還記得上禮拜六才跟趙佩涵來過這裡,他們逛了微風廣場,又去看了電影,吃著霜淇淋爆米花等零食……他一直被趙佩涵的笑容吸引,也享受著走在她身邊時那一股清清的、淡淡的幽香湧入心中……那天雖然是跟班上好幾個同學一起到手創館去採買校慶用具,卻足夠讓鄭理詺遐想好一陣子。

  他跟著林宗豪後面轉進八德路,就聽周德樺提醒道:「現在開始要小心了。」

  林宗豪看到路邊的消防隊,很豪邁的就把車一停,逕自到消防隊裡翻找了把破壞斧出來,狂笑道:「再有什麼瘋狗死狗,看我一斧就把牠給砍成兩半!」順便還做著揮舞斧頭的動作,在擺弄幾個姿勢之後才跨上他的機車,一馬當先地往前衝去,同時還嗯嗯啊啊地哼著某歌手口齒不清的半獸人歌詞。

  於是狂馳的機車並未注意到臺安醫院外的一灘血紅水漬,正當林宗豪看到而要減速的時候,他的前輪已在那水漬中打滑,下一瞬間就看到他連人帶車的在柏油路上畫出一道燦爛火花,摔滾到一旁的人行道上。

  這景象讓從後追來的鄭理詺周德樺兩人看傻了眼,因為他們不曾懷疑過這個自稱風火輪小英雄的林宗豪他的騎車技術;他們兩人急急忙忙停下車子想去攙扶林宗豪,卻被那灘紅色水漬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個死人。

  而且死得亂七八糟,那死人是黃美玉。

  血泊之中,灰藍色的學生服已被撕開扯得稀爛,或說那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因為全都染著鮮血的紅色。死著的臉部、下巴整個扭曲成碎爛的血肉,僅能依稀看出黃美玉的五官。脖子已斷,頭和身體撕裂,只剩下幾根較大的白色筋肉連著,而血衣之下更不是完整的祼體,由胸口至腹部的軀體全被撕開,還有幾個帶著白色脂肪的肉塊留在一旁,應該在腹腔內的臟器幾乎不見蹤影,僅留下一小段腸子有被拉扯的痕跡,方向正指著林宗豪摔車的地方。大腿及其他下體較柔軟的部分也都撕裂分散,左臂更是被硬生生的撕開,一兩步之外的距離,有一段從肱骨斷裂,分成兩截且骨肉分離的手臂,帶著一隻破碎的Baby-G手錶……

  鄭理詺看了幾秒,中午吃進胃裡的食物全都奪口而出,跪在地上大吐起來,直到他稍微冷靜平復之後,才敢再次看向那一地的淒慘。

  周德樺撇過臉去,不忍再看,也不想讓這麼衝擊的視覺影響他的理智。

  他判斷那種撕裂的傷口,似乎是被猛獸用牙齒咬開的,他曾在非洲看過母獅撲殺的羚羊…屍體就是那種樣子;而現在,他只想到另一隻歐魯特洛斯。

  鄭理詺緩緩起身,用求助的眼神望像周德樺,濃烈的血腥味已經混淆了他的感覺,他還是想吐。

  周德樺拍拍他的肩膀,嘆道:「快走吧,繼續留著說不定會有危險!」快步走到人行道旁扶起用叫罵聲代替呻吟的林宗豪,同時檢查著林宗豪的傷勢。

  林宗豪左腳的馬褲磨破一大片,膝蓋的傷口更是血流如注,左手臂、手掌也有擦傷,鮮血直冒;幸好他最引以為傲的那張俊臉沒有受到任何破壞,否則在此時此刻的台北,臉上的疤痕可能就要一輩子的跟著了。

  風火輪小英雄叫嚷著要看害他摔車的是什麼鬼東西,周德樺不想多說,便到路邊嘗試發動另一輛摩托車,因為他想林宗豪應該不會想再騎他那輛輾過屍體的愛車。

  然而當林宗豪一看到那灘血水以及屍塊之後忍不住地也吐了起來,然後雙腳一軟,好巧不巧的就跪在鄭理詺剛才嘔吐的穢物上,氣得這位大哥硬是把鄭理詺的祖宗十八代從頭到尾罵了一遍,而心情欠佳的鄭理詺也莫名的和他吵了起來。

  周德樺懶得理會他們的爭吵,因為他知道這是一般人面對恐懼這個東西的時候自然產生的替代反應。他跨上騎來的機車,對兩人丟了一句:「你們再不快走,說不定把黃美玉分屍的怪物會回來這裡喔!」油門一催,逕自離去。

  還在爭吵的兩人先是一楞,驚慌失措的跨上機車直追在後。


(每週三更新、待續……)



 

ランカ・リー=中島愛 - 星間飛行

 




超可愛的星間飛行舞 ニコニコ版的一定要去看喔~



1. 星間飛行
作詞:松本隆 作曲・編曲:菅野よう子

風の輪が拡がる
觸れ合った指先の
青い電流

見つめあうだけで
孤獨な加速度か
一瞬に碎け散る
あなたが好きよ

透明な真珠のように
宙に浮く涙
悲劇だってかまわない
あなたと生きたい

キラッ!
流星にまたかって
あなたに急降下 ah ah
濃柑の星空に
私たち花火みたい
心が光の矢を放つ

會話などなしに
內側に潛って
考えが読み取れる
不思議な夜

あなたの名 呪文みたいに
無限のリピート
憎らしくて手の甲に
爪をたててみる

キラッ!
身體ごと透き通り
絵のように漂う uh uh
けし粒の生命でも
私たち瞬いてる
魂に銀河 雪崩れてく

流星にまたがってあなたは急上昇 oh oh
濃柑の星空に
私たち花火みたい
心が光の矢を放つ

けし粒の生命でも
私たち瞬いてる
魂に銀河 雪崩れてく



2. ねこ日記 [第9話播入曲/第11話ENDING]
作詞:一倉宏 作曲・編曲:菅野よう子

水面が揺らぐ
作詞:一倉宏
作・編曲:菅野よう子

水曜(~おはよう) 何月何日 晴れ
ひかりは みずいろ匂い

ねこの 日記には
おひるねの 回數が 書いてある
ブランコの 日記には
きょうの加速度や 飛びたつ夢 書いてある
時計の 日記には
愛しいひとか 何度見てくれたか 書いてある
それなら 私のくちびるの 日記には
あなたのなまえ 何回呼んだか 書いてある
one two three four five and six...

木曜(~おはよう) 何月何日 夢
ふたりは 近づくかしら

宙の 日記には
星と星 出逢うとき 書いてある
カーテンの 日記には
誰かがキスした 風の噂が 書いてある
ロケットの 日記なら
飛びたつ日まで 指折り數えてる 書いている
そうして 私のくちびるの 日記では
あなたとのその カウントダウンを 夢みてる
seven six five for three two one...

tu tu tu tu tu tu tu...
My diary is dreaming of kissing you...



3. 愛・おぼえていますか(デカルチャーエディションsize) [第1話SP ENDING]
作詞:安井かずみ 作曲:加藤和彥 編曲:菅野よう子

今 あなたの聲が聴こえる
「ここにおいて」と
淋しさに 負けそうな わたしに

今 あなたの姿が見える
歩いてくる
目を閉じて 待っている わたしに

昨日まで 涙てくもってた
心は今・・・

おぼえていますか 目と目が會った時を
おぼえていますか 手と手が觸れあった時
それは初めての 愛の旅立ちでした
I love you. so

もう ひとりぼっちじゃない
あなたがいるから・・・


4. 私の彼はパイロット-MISS MACROSS 2059 [第4話插入曲]
作詞:阿佐茜 作曲:羽田健太郎 編曲:菅野よう子

キューンキューン キューンキューン
私の彼はパイロット
キラリ輝って 急降下
ゴーと噴かして 急上昇
長く尾を引く 飛行機雲で
大きなハートが 重ねて二つ
青い大空 ラブサイン
I love you
You love me?
だけど彼ったら わたしより
自分の飛行機にお熱なの
キューンキューン キューンキューン
私の彼はパイロット



日本 ランカ・リー=中島愛 - 星間飛行 發售日概況
http://www.akibaos.com/?p=3646

鐺鐺~~封面和內頁&特典超大圖喔ˇˇ我很有愛吧~嗚哇哈哈哈哈~








 

2008/06/21

話說人生哪……

 許久沒在繁華街上說話了。

 可能是因為前面舉辦KUSO音樂祭而興奮過頭的關係。

 所以今天我們來講點認真的﹑嚴肅的話題。

 那……要來講點什麼好﹖

 那……就來講講……人生好了。

 這話題會不會太嚴肅﹖

 不會吼﹖那我要開始講了喔﹗

 最近,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家裡會發生的,大抵脫離不了誰誰誰生病了啊﹑誰跟誰感情不好吵架了之類的問題。

 不過,也因為這些事情,讓我逐漸有了一些感覺跟看法,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一個人能為另一個人做的事情,實在是比想像來得少太多太多了。

 前一陣子,我的親人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可是他因為年紀啦﹑個性的關係,自己在心裡產生了矛盾。他不想死,可是也不想活著收拾別人的爛攤子﹔他想樂觀的看著大家幸福快樂的過日子,卻又對自己的病情抱以無比悲觀的態度﹔他想好好休息,然而種種的恐慌讓他不得不讓自己忙碌一點。在多種矛盾的交雜之下,他的病況,理所當然的加重了。當你看著自己的親人,因為自己的心結而使身心狀況日益低糜,縱然你知道問題在哪,好話壞話都說盡了,卻仍然無濟於事,那種無力的感覺……真是令人疲憊。

 多想就撒手不理了,但畢竟是自己的親人,又怎麼能放著不管﹖於是連帶著,我也陷入了矛盾的無線迴圈裡。

 鼓勵過了﹑安慰過了﹑激勵過了﹑勸誘過了﹑生氣過了﹑傷心過了,總之,能說的都說了,能做的,除了清楚自己做不到的部分以外,也都做了。

 到最後,剩下的除了無力以外,就是憤怒。
 
 對天﹑對他﹑對自己。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重要的人吧﹖所以我說的話沒有辦法讓他放在心上,所以沒有效果。

 大部分的人遇到了問題,總是停留在思考「為什麼會發生這個問題﹖」而不是去思考「該如何解決眼下的問題﹖」

 在市面上很多很多的勵志書籍或是創業書籍﹑指導如何成功的書籍上,都有提到「解決問題」這件事情,而最後的最佳解答,都是要我們去轉移思考的焦點,轉而去積極研究「該怎麼做」。

 可是沒有哪一本書上有告訴我們,心境要怎麼去轉換﹑怎麼樣讓自己不受環境的影響的冷靜思考﹑在這種情況下怎麼樣不做出偏頗的判斷……等等等等等。

 看吧﹗這又再度驗證了我說的,人能為別人做的事情實在比想像來得少很多很多。

 而我呢,也是那大部分的人之一,所以我也研究了「為什麼」好一陣子。

 當問題滯留在死胡同裡繞了好幾圈以後,大部分的人又選擇了一個大多數人會做的選擇──逃避。

 逃避面對逃避解決逃避問題逃避承認逃避逃避逃避……

 而,如果說我們把人生種種事情簡化,其實就只有「學習」而已。

 從有生命開始,就開始了學習的旅程:細胞學習聚集﹑肌肉學習被操控﹑神經學習去操控﹑小嬰兒學習吸吮﹑小孩學習要用怎樣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青少年學習怎樣對自己負責﹑青壯年學習怎樣面對生活﹑老年學習怎麼迎接人生……

 逃避雖然有很多種,但簡化來說,有的人是逃避去學習,而有的人是以學習來逃避問題。

 逃避到最後,人生究竟剩下什麼﹖還是我們應該問的,是人生究竟是什麼﹖

 我對人生有了感嘆,但我還只停留在尋求「為什麼」。

2008/06/20

罵人大作,大作罵人

 


  好久沒有寫些所謂的「大作」了。

  突然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elixir在我那篇俠客遊介紹文留了言。會認識她是因為在她的部落格中看見俠客遊的冒險日記,便以同樣俠客遊愛好者的身分邀請她來看看我的文章,想不到她會寫下自己的冒險日記,竟是因為曾經不知在哪處看見了我寫下的介紹。

  這樣的緣分值得珍惜,並且也讓我想到些其實無關緊要的事。

  ——那就是這篇文章的第一句話。

  我買了Xbox360,是台很棒的遊樂器主機,除了推出的遊戲吸引我之外,也很適合拿來播播音樂和DVD;既然買的是遊樂器主機,當然也跟著帶了幾片遊戲回來,像是吉他英雄三、藍龍、失落的奧德賽,以及上古捲軸什麼的,都是玩家眼中的「大作」。

  玩這些遊戲是需要花時間的,而其實我平常沒什麼時間玩遊戲,所以只能在寫作遇上瓶頸,以及練琴練到煩悶的時候打開遊樂器,抓起吉他英雄三享受一下搖滾樂手的快感。這套遊戲很好玩,精算起遊戲收錄的搖滾樂,光要湊齊那些歌就不只遊戲的價錢,很是划算,有機會說不定會寫點東西來介紹,前提是我沒忘了現在的興致。而真正想說的是,這些大作之所以被稱為大作,就是因為其質量讓人滿足,甚至充實到足以給人壓力的地步。

  遊戲的製作團隊在構想一套新遊戲時,總會先預設好目標玩家族群,然後盡力或不盡力地做出一套上得了檯面的作品出來。越針對核心玩家設計的作品,內容的深度就相對越刁鑽,否則無法滿足狂熱者的需求,也就無法樹立自己在業界的地位,這是必然的邏輯。

  理所當然地,大作不是複雜就好,有太多專業方面的事情需要考慮,但可以相信,大作總有其門檻,而決定了設下這個門檻的時候,也就相對地放棄了輕度玩家的市場。我是曾經狂熱過的輕度玩家,即使自覺沒時間鑽研遊戲,還是很喜歡找這些大作來玩,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品味。

  寫作的時候,這樣的品味依然左右了我的方向。

  「冒險的旅程永無止境——淺談名作《俠客遊》系列」一文是篇大作,我自信沒人能夠反駁,因此才掛上繁華街專利的絕對宅標籤,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對所有人宣示:「我對俠客遊的愛無人能敵。」

  和寫這種自白劑系列不同,寫大作需要花相當長的時間對主題再三考究,文字篇幅對習慣論述的人而言不是問題,但如何對想寫的內容做好取捨就是個難題。因此我親自掛上絕對宅的文章只有兩篇,兩篇論篇幅、論內容都是大作的大長篇文章。

  寫這種作品的過程是相當愉悅的,那是一種接近宗教信仰的信念在驅動自己,再辛苦都要好好完成。哪怕早就知道,這樣的文章在網路上,其實並不討喜。

  繁華街開板以來,逛過不少網路上名家的部落格,比如朱學恒、女王一纇的地方,會發現,這些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眾多信徒膜拜的部落格主所寫的內容,很多時候往往只是些個人生活瑣事;並且更多時候還是些個人口無遮攔的情緒性發言。我既然敢指名寫出來,就會負責,我也相信這應該不能算是毀謗。

  反觀繁華街發表的文章,扣除掉一些炒氣氛意味濃厚的閒聊、生活隨筆、影片連結等等,絕大多數的作品都是抱著發表了就要為其背書的覺悟在寫。在經營部落格的認真程度上而言,我有自信我們的團隊是很認真在作事情的。

  然而從去年八月六號發表第一篇文章開始至今,繁華街的瀏覽人次似乎沒什麼顯著的進展。

  這點倒是沒什麼怨天尤人的打算,今後我們依然會照著自己的步調走,本來仲魔打從一開始就是個為了喜愛創作而齊聚的團隊,不會因為區區部落格的人氣如何而改變初衷,這是我可以在不和666商量就擅自做出的承諾。

  只是也喜歡玩遊戲和彈吉他的我卻看到部落格時代的網路寫手,與真正專業領域上的大師,在本質上最根本的差異。

  所有業界知名的遊戲製作人都有著苦幹實幹的經歷,並且至今依然繼續朝自己的本職努力;而所有吉他英雄榜上有名的樂手,在初學琴的那個時候,手指頭也和現在的我一樣不靈光,但他們現在是大師了,仍持續創作。當中或許每個人的境遇不同,但相同的是對創作這條路的堅持。

  但如果單純針對朱學恒其人來看,很可惜地我卻看不到這樣的堅持。

  還記得朱學恒為第三波翻譯《龍槍編年史》的時候是一九九八年,當時我才國中二年級。那時候的版本印刷品質和排版都很差,算是第一部正式引進台灣的奇幻翻譯作品,我到現在都還留著。

  很喜歡那部小說,會真的開始寫些結構嚴謹的奇幻小說,也是從那個時候打下的根基,可以說,除了小學六年級時把我引進小說創作這個世界的那個朋友以外,朱學恒是我寫作之路上的另一位重要人士。沒有他的翻譯,我相信台灣現在的奇幻文學界會有完全不同的發展。

  然而朱學恒真正大紅大紫,是翻譯聯經新版《魔戒》的時候。當時我已經看完萬象版和聯經舊版的譯書,看到朱恐龍跳出來翻譯新版,很是興奮,抓著存來的零用錢就衝去誠品買了一整套回來,翻譯的內容卻讓人有點失望……

  如果有人要說我得了便宜還賣乖,看不懂英文還嫌人家翻譯差,請便。我承認自己的英文閱讀不強,也沒認真加強過,但翻譯的文字是否優美這點我還看得出來。如果研究歷史和語言學的托爾金先生真是牛津大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授;如果《魔戒》原著長久以來的評價都少不了優美的文字,那我必須說,新版《魔戒》比起萬象版,更要翻譯不出同等水準的文字。

  但你並不能要求一個只是履歷上加註「精通」日文的人翻譯《枕草子》;當然也無法相信隨便一個「精通」中文的老外翻譯〈再別康橋〉。翻譯這門學問,需要同時「精通」兩國的語言及文化,而且特別是文化。姑且不管當時朱學恒是否熟諳英美語言及文化,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本國文字的水平其實是不足以升任《魔戒》譯者的。

  目前為止還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平舖直述我看到的事實。而其實如果朱學恒願意更進一步地本著自己對奇幻文學作品的熱愛,加強自我在翻譯水平上的專業素養,相信過了這麼多年後的今日,絕對是位德高望重的專業中生代譯者。到時候再翻一次三版《魔戒》,就可以期待了。

  然而我不知道是否是名氣改變了一個人,或者我真的對這位小時候曾經景仰過的對象認識太淺,現在朱學恒的路西法法地獄,已經完全走了樣。不要說我拿繁華街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部落格和人家比,他連和自己當年的路西法地獄相比都要讓人氣餒。

  那個曾經真正在台灣地下奇幻界受到肯定的人哪去了?只剩下阿宅萬事通事務所裡每天聊天扛屁胡亂鬼扯的文章嗎?

  然後還是一堆信徒繼續成天朱大朱大地叫,開開心心地對著不甚有意義的文章留下更沒意義的回應。

  諷刺的是,朱學恒號稱是台灣奇幻文學界的先驅者。

  這些年來為什麼不繼續做翻譯了?

  還是說,翻譯這門功夫實在太辛苦,還不如留著曾經偉大的頭銜,繼續當個台灣媒體隨意誤解並矮化後的阿宅愉快?

  是看不開什麼,決定當個現代竹林七賢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倒是希望朱學恒別把台灣的奇幻界看得太悲觀,當年的努力不是沒有成果,不需要這樣做賤自己。

  當一個人認真地面對自己的專業,並且認同自己的專業時,不應該會隨便遺忘那個曾經兢兢業業過的自己。網路發達了,少了守門人把關,人人都是網路作家,雖然給了新人一個美國夢的大餅,相對卻也讓整個創作水平變得良莠不齊。這自然要面對淘汰,無所謂的,但我所看見的卻是,竄紅的人往往不在於努力,而是運氣驚人;寫了幾篇好笑、有個性,卻只能速食的東西便一票而紅,然後在部落格中成為閃亮的明星後就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

  真正努力創作的人寫了好東西,卻總是只能用「年輕人普遍文字閱讀能力彽落」的理由安慰自己:其實點閱率不高是非戰之罪。

  可怕的是,以現況看來,似乎真的是這個樣子!

  如果網路上的美國夢只是給早已發了財的爆發戶拿來躺著數鈔票,那些辛辛苦苦寫成「大作」的不知名寫手,還不如隨便開個日記網站,寫些無關緊要的囈語,或許還比較容易踢到路旁突然冒出來的金塊。

  拿朱學恒舉例,倒不是為了將問題指向到他的身上。而是台灣的網路創作環境已經變態化了,越來越多的人來到網路世界,只因為希望能像那些網路發跡的前人一般,有著一夕成名的好運氣;而那些曾經在網路上竄紅的人,似乎也鮮少有認真持續經營這份事業的恆心,反正人紅文章紅,還沒有名氣時的文章只被當成看不懂的長篇大論,但真正成名時,卻發現自己的雜文只寫了走到巷口的7-11買了什麼東西都有人想看。

  到底是無厘頭當道,還是年輕一輩對網路世界改變傳統閱聽習慣的想法太過隨性?我只知道,繼續這麼搞下去,台灣的網路文學永遠會被當成不入流的雜碎看待。

 

2008/06/19

【短篇】〈東都承天府〉

 


  昨晚,受到朋友的邀約,來到你立下功績的第一座樓。為的是久別的飯局,不是你的光芒。

  等待的空閒時間裡,無意間踏入環繞著樓的圍牆,管理人員急忙趕來提醒我,不是這裡的人,要收門票的。出示了身分證,證明完自己的身分,我在多年後,重新踏進了這片曾經屬於你的土地。

  映入眼簾的,是庭院旁的咖啡屋,裝飾得古色古香,卻販賣著來自遙遠國度的暢銷碳酸飲料。既然說是咖啡屋,咖啡當然是有的,但那價錢花不下手,就點了杯可樂邊走邊喝。什麼時候開始,這裡面設置了這樣的店家?

  有個中年人隨意地懶在柳樹旁的地上,旁邊橫擺了一瓶勞工階層明天的氣力,一滴不剩,也不見有人來趕。旁邊擺了好多塑膠椅,奚奚落落地坐著幾個老人,身處在古蹟的時空之中,顯得有些戲虐。

  小時後來過好多次,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個庭院沒有想像中的大,小小的,小小的,是身高改變了所以視野不同了嗎?或者是隨著時間的消逝,原本偌大的場域逐漸萎縮到了現在這步田地?

  一旁的工作人員忙進忙出,架設著等身高的巨大音響設備,粗黑色的橡膠電纜隨意纏繞在石板地上,帶有濃濃慶典的味道。

  紀念你的塑像仍然靜靜地立在庭院的一隅,青綠色的鏽蝕,或者苔蘚,在上頭恣意留下歷史的刻痕。我看見輪廓極深的外國人取著降書,低著頭站在你面前,你手上按著配劍,威風凜凜地還帶了兩位隨從。當年雕塑的老師傅很巧妙地拉高了你的身形,並矮化了似乎不該這麼瘦弱的外國人,這一點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降者的臉總是慚愧地低著,因而少了點風吹雨淋的侵擾,竟陰錯陽差地躲開了這無數個日子以來的風化傷痕,依然臉色蒼白地維持著當年那張臉孔;反倒是雄糾糾氣昂昂的你,臉上早已掛滿雨蝕的陰霾。

  那樣的對比竟是如此地令人不捨。

  還沒來得及走遍,就接到朋友的電話,急急忙忙地離開庭院,回到車水馬龍的街上。

  朋友帶了日本訪客一同前來,相較於文化古蹟,比較有興趣的是這裡的名產小吃。我們走在市政府規劃好的紅磚道上隨意找了間店坐下,點了對故鄉的人而言再平常不過的粗茶淡飯,但外地人總是很喜歡這樣的美食。

  後來,煙不離口的日本人拉著我們走進柏青嫂店,那是我身平第一次玩這種遊戲機,相當震懾於平均每秒鐘吃掉三枚代幣的洗錢功力,夥伴裡有個人的手氣特別旺,玩沒多久就開出了大獎,拿到彷彿掉不完的代幣,這點讓他很困擾,因為原本說好了一千塊的代幣玩完就好,現在莫名其妙又多了一籮筐的代幣。

  說是這麼說,不到二十分鐘,我們剩下來的四個人就攜手同心地把錢全輸光了。離開前我注意到有人同時間玩著兩台機台,對這現象感到詫異;朋友只是一臉稀鬆平常的模樣告訴我,一口氣玩三台的都大有人在。至於玩這個到底能得到什麼娛樂?老實說,我們都不知道。

  走出柏青嫂店外,已經快要十點,大家決定散會。

  回到停車場,目送著他們離去後,我回到那圍牆前,圍牆內一片歌舞昇平,大型音響不斷嘶吼著流水席裡常聽見的舞曲,那一瞬間,我彷彿在小時後常跟著爸爸媽媽一起來玩的這個庭院裡,看見了柏青嫂店的影子。

 

2008/06/18

《天譴》_15

 







【天譴】  第三劫  天譴(4)

  如果真的有個神,為什麼聽不見我的祈禱?

  如果神真的存在,祂憑什麼決定我的命運?

  人類有罪嗎?我們又憑什麼決定他人生死?

  我不知道。





  天幕壓得很低。

  重重的黑雲似乎隨時就會壓潰四周高樓的樓頂,有著令人窒息的悶溼感。

  當周德樺和歐陽隼回到麥當勞時,其他的同學都還沒回來,兩人便和麥當勞門口特有的紅髮怪叔叔比肩坐下,繼續聊天。

  周德樺忍不住地開玩笑道:「真奇怪,我們的動作有這麼快嗎?居然還沒有半個人回來;我們班的人該不會全都被野獸或殭屍給吃光了吧?」

  「別鬧了,劉劍鴻要一個一個的送回家,而有些住外縣市的同學在交通上就是個很大的麻煩,所以在時間上一定會耽擱很久。」

  「附近沒有大賣場,最近的家樂福也在西門町那裡,」周德樺道:「所以不見得每個人都是回到家囉,以白光發生的時間推算,臺北市對外的聯絡道路一定是塞滿車子,因此中華路上的福利站應該是他們最恰當的補給地點,只是怕他們不知道而已了。他們最可能會去東區的Sogo,但是這麼多的同學在百貨公司裡面反而比較難管理,推算時間,至少還要一個小時以後他們才會出現。」

  「可憐。」

  「別這麼說,他們必須學著突破自我的能力極限才有日後的價值。現在沒有政府,沒有他們所熟悉的組織與規律,如果未來的世界依然繼續這個樣子是個不變的事實,那麼我們這些人也將成為新時代的亞當與夏娃!」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就看到趙耀祖和曾啟銘各自背著一個旅行袋,一臉輕鬆自在的樣子,只是趙耀祖用的是他自己的旅行袋,而曾啟銘則是從某店家順手借用的全新旅行袋,甚至標籤都沒拆下。

  趙耀祖看了周德樺和歐陽隼一眼,便知兩人對這次事件已經有過了討論。

  周德樺笑道:「你們還真輕鬆啊!」

  趙耀祖也笑道:「剛好而已啦。」

  四人一見面馬上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互相交換了情報之後,趙耀祖提議他們四人一起去找黃美玉,但是周德樺卻提出反對的意見:「我也想過這個方法,不過有誰知道黃美玉她家住哪呢?」

  「怎麼了──喔,我懂了!」趙耀祖回答道:「你認為黃美玉不在學校,應該是回家去了,是這樣嗎?」

  「這不曉得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只知道黃美玉不是住在外縣市,不是個長距離通勤上學的人。」周德樺解釋道:「依照當時的狀況,黃美玉若是住稍遠的地方,那她很有可能是躲在學校的廁所,但是住得近,她反而會躲回家去了,這是人類在動物性上有回巢本能的危急反應──我想我們幾個沒人知道她家在哪裡吧?」

  「嗯。不知道。」「誰知道?我跟她沒什麼交情啊。」「我跟她不熟。」

  三個人同時冒出三種回答,周德樺微微一笑,道:「所以與其漫無目的去找她,不如看看其他同學有沒有知道黃美玉住哪裡的。」

  「那就只有等了。」曾啟銘說著,便隨手從旅行袋中拿出封神演義繼續看;而其他人則是乾脆閉目養神,靜靜地等待同學們回來。

  隔了半個多小時之後,他們被一陣陣彷若遠雷暴鳴的巨大悶響驚醒;又過了一會兒,隨著聲響還能感覺到地面傳來微微的震動。

  四人面面相覷,似乎在頭上都冒出了大問號。

  那陣聲音一直持續,漸漸地變成一種碰撞聲並且愈來愈大,也愈漸接近他們的位置。幾人中就屬趙耀祖的耳力最好,周德樺便問道:「如何,趙兄;有聽出什麼東西嗎?」

  「有點像是車禍的聲音,有沈重的金屬撞擊聲與玻璃爆碎的聲音夾雜著;但是全部連在一起,不太像普通車禍……」

  「撞車的聲音?」周德樺愉快的笑著:「那應該是他們回來了,最可能是廣晏開著貨櫃車頭在幫學們開路,然後其他會開車的同學載著其他人跟在後面。」

  「沒錯沒錯!廣晏剛入學沒多久就因為偷開過他老爸的車頭玩過,」趙耀祖想起來剛入學的事情。「後來還撞斷一根電線桿,他老爸還把他打了個半死。」

  「真是個奇特的謀生技能啊!」曾啟銘大感佩服地讚賞一番。

  又過了幾分鐘,果然看到東區的方向有一輛貨櫃車頭猶如戰車開路一般在忠孝東路上橫衝直撞而來,被撞到的房車全都彈開一旁,如果有撞開之後還擋路的車輛,那貨櫃車頭就索性稍微倒車,加足馬力再撞一次;而機車一類較小的車子則是直接豪邁地輾過,破碎的車體支架爆散成一團廢鐵與塑膠破片。

  看著林廣晏在駕駛座上有些猙獰的臉,曾啟銘深深覺得這輛貨櫃戰車就只差了一個主炮,否則就可媲美裝甲車的威力了。

  一個精采的貨櫃車頭甩尾把最後一輛擋在麥當勞外面的福特嘉年華掃到旁邊的人行道上,然後貨櫃車頭也失控的撞斷一棵行道樹,防撞桿搖晃了一下,匡噹的掉下來。

  車門打開,林廣晏從駕駛座上跳下,對著周德樺幾人說道:「怎樣,我開車的技術不錯吧?這個精采的甩尾可是去萬年樓上的電動場,交了一堆學費給那個18輪大拖車才學到的喔!」

  不過似乎是連連撞擊所造成的後遺症,他整個人就像是比薩斜塔般的歪向一邊,走路的腳步也浮浮扭扭,就算這時候他突然憑空摔倒,周德樺這些人也不會感到奇怪。曾啟銘與趙耀祖兩人相覷一眼,便悄悄地對著倒在路旁的行道樹合掌參拜,致意默哀。

  林廣晏歪著頭說道:「啊你們怎麼先走了?劍鴻好像一直在找你們喔!」

  周德樺淺淺一笑,回答道:「找我們?這就奇怪了,我記得他是說『請各自回家整理東西』啊,所以就遵照他的意思回家去拿都西了啊。」

  「嗯嗯──不知道欸,管他的,他好像是有這麼說過吧?我也忘了。」頭還是歪著。

  「那結果咧?」曾啟銘結束了他對行道樹的默哀,開始湊起熱鬧。

  「一下子三個組長不見了,劉劍鴻又選不出新的組長,所以他只好一個一個送她們回家;結果──唬,就你知道的嘛,班上的人住的地方實在很散,啊然後一群女生就提議去Sogo拿些東西就好了──」林廣晏的頭仍然歪著。

  「所以你們就去Sogo了嗎?」趙耀祖也進來插嘴。

  「當然囉,逛逛沒有人的百貨公司也是個不錯的感覺啦!」他頭依舊歪著。

  「結果因為東西太多,用走的實在沒有辦法回來,所以那些女生們就想要坐車;又因為路上塞車,所以你就被拱出來去旁邊的工地裡開了這個車頭出來?」

  「哎?」林廣晏歪著頭拍了趙耀祖肩膀一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啊?」

  「那其他回家的人呢?」周德樺問:「應該也是有部分的同學想要回家拿東西吧?」

  「嘿呀,啊去Sogo的人就由林宗豪帶隊嘛,回家的人由劉劍鴻帶隊。」歪著頭說話的他一點都不嫌累。

  周德樺苦笑:「也就是說,劉劍鴻他們沒有人開路嗎?」

  「對喔?」林廣晏恍然大悟地搔搔歪向一邊的頭,踏著虛幻的淩波微步再度跳上貨櫃車頭:「那我再去把附近的道路清一清好了!」

  「也好,既然你這個開路先鋒要再度上場,」周德樺提醒道:「順便也把我們要住的那棟旅館附近的馬路清理一下吧!」

  林廣晏得意地(歪著頭)對他們四人豎起大拇指,奮力的迴轉方向盤,繼續他的滿臉猙獰的狂暴化開路工程了。

  目送完同學離去,曾啟銘本來要再度翻開封神演義繼續看,趙耀祖卻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罵道:「你一直看小說是怎樣?現在應該要準備解決食物的問題了呀!」

  「我可是為了大家好咧!」曾啟銘辯解道:「你想想,要是這時候有個封神演義裡面的任何寶貝有多好用啊?管他是什麼歐魯特洛斯還是瘋狗,打神鞭一敲不就死翹翹了,不然有九龍神火罩或是扳角大青牛就更──」

  「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啦!」趙耀祖又踢了他一腳。一旁的周德樺與歐陽隼全都大笑起來,於是四人就在打打鬧鬧中討論起如何應付未來食物的問題。

  四人說話之間,幾輛汽車衝過十字路口急急駛來,胡亂的停在麥當勞門口;周德樺起身迎上前去,曾啟銘卻仍然賴在椅子上看著他的封神演義,逼得趙耀祖再度踢了他一腳。


(每週三更新、待續……)



 

2008/06/17

一些寫作的習慣,一些衍生的困擾

 



  

其實這篇本來只打算貼在血紅屋,但貼完後想想,其實情趣還頗適合放在繁華街的自白劑裡頭,就這麼順手一文兩貼了。由於終究是不同的版,稍微更動了一些主詞,也把〈死雨〉的連結換成繁華街的版本,對全文沒什麼影響就是了。




  輕小說比賽的作品遇到小瓶頸,為了轉換心情,就寫了好久沒動的《命運之輪》三版一章,這當中也裡所當然地參考了明言是外傳的《那個人的足跡》系列,看看究竟能從作品當中挖些什麼靈感出來。

  其實,最主要看的,是〈旅程〉一篇。

  還記得當時剛把〈旅程〉貼上來,沒多久就捱了一頓唸,大致上是那樣的故事太悶、太不吸引人,反正我這個人寫起小說就是悶,這種批評倒也習慣;但更重要的是後來她們告訴我的:「其實,沒看過《命運之輪》的人會看不懂〈旅程〉的前因後果。」因為我在〈旅程〉的故事當中寫出了克羅尼克.塔西佗所虛構的白鋒和紅月,並且讓他們和克羅尼克.塔西佗自認為原創的「那個人」碰了面。看過一章的讀者可以回過頭去看看〈旅程〉寫了什麼,這是我故意讓外傳的虛構故事碰巧與史實雷同的玩心。但其實這麼一玩,真的背離了《那個人的足跡》每篇故事都各自獨立的本意。

  現在提可能有些晚,克羅尼克.塔西佗是設定上《那個人的足跡》掛名作者,名字有些典故,反正就是這樣,不足以為人道之就是。

  回到正題,這篇文章並不是想要自我批鬥些什麼,純粹只是寫作的日子久了,回顧自己這些年來創作的歷史,總還能在各自的篇章當中,看見「當時的我」在想些什麼。

  還記得曾經有人說,從我的作品當中,可以看出我的情緒。

  這種現象,在過去很多時候都是無意的;到了現在,則昇華為一種逃避直接表達情感的方法。特別是對於社會關懷議題的情感。

  日前,九把刀和斷絃之間為了抄不抄襲的問題鬧得風風雨雨,(你們看,現在不是又沒人在吵這新聞了?)我受不了,在血紅屋裡寫了篇評論出來,裡面講了一堆話還不夠,最後又附上一篇在更久以前完稿的作品〈死雨〉。666一看就懂,曾經被教授批評「即使是原創,原創性也不夠」的〈死雨〉在那個時間點被我張貼出來,我想表達的是什麼。

  然後到了最近的四川地震,實在不想說些什麼,就寫了篇〈死刑犯〉,把我所有想說的話全說在故事裡了。

  雖然在血紅屋固定連載的大兵隨筆裡頭還是寫了些感想,但終究那些話,還不足以概括我藉由〈死刑犯〉一篇所要表達的所有事情。

  到底是為了一個方便嗎?我想對很多人,包含我自己在內,把寓意寄託在故事之中終究是遠比直接論述出來得困難多了。

  所以當我特意選擇用隱諱的方式來說出自己的看法,其實只是一種逃避罷了。逃避每一次又一次的「你覺得如何?」、「你的看法是什麼?」、「說說你的想法?」

  我只消說:「這件事情,我在某某作品當中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那就是我的想法。」一來能夠迴避掉惱人的空談,二來順便為自己的小說打打廣告,似乎也是種一箭雙鵰的謀略?

  然而這麼做有個缺點,有些朋友習慣了我寓言式的寫作內容,乍看到其實沒有所謂中心思想不思想的〈賭徒〉時,竟然還是跑來問我,究竟這篇小說裡面,我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說故事而已啊!

  結果只好延伸出故事可以沒有寓意等等的討論,又給自己添了點麻煩。

  這不是在說我討厭和朋友聊這個,這只是很純粹的我的困擾,我的困擾是什麼?我很不擅長撰寫沒有特殊寓意的作品。

  因此篇幅其實不長的〈賭徒〉我寫了很久;截稿時間步步逼近的輕小說則還開不出個漂亮的起頭。

  是不是我還沒真正放下所謂「文人的尊嚴」呢?我也不知道,但今天花了時間在人力銀行網站上投了幾篇履歷,看看我選擇的淨是些文編和生活記者等等為五斗米折腰的工作,真像個高風亮節的文人嗎?似乎又不然。

  果真我那凡事先求自己方便的壞習慣還是沒改過來嗎?

 

2008/06/16

【命運之輪】魔人.白鋒之篇 一章_01

 


一‧ 慵懶的逃亡,積極的殺伐




  常有人說,麥拉寧的月色是四種月色當中最美的。高掛在空中的紅月,比起塞爾菲的藍月、法那的白月,甚至是三者同時出現於天際時的淡紫色月光都來得迷人。這一點總是讓受到紅月守護的獸人們感到驕傲。

  月色的比較對於倚靠在榕樹下休息的兩人而言並不是那麼重要,終究他們是無心賞月的。

  只是,受到藍月守護的魔族,卻在這樣的月夜中,給取下「紅月」的名字,這對被命名的人而言,是有些諷刺的意味在。

  銀色的髮絲在人類族群中並不常見,倒是更多的時候出現在獸人分支的狼爪身上,而這證明了紅月身上留有獸人的血液。

  這件事情在故鄉並不至於是個難以啟齒的秘密,但就算是知道的人,礙於對象的身分特殊,也不會隨意聲張。

  畢竟紅月無論如何還是具備正式王位繼承權的公主,質疑公主的血統,無異於挑戰王室的威信,在遭到律法懲治前,擁戴著王室的人民就已經要先對這種人動用私刑了。

  白鋒明知道這些事情,是不可能對公主帶有嘲諷的意思,只是在太短的時間決定了兩人的化名,相對地也就顯得思慮不周。

  然而白鋒不但擅自決定了公主在外頭的名字,還不只一次地無視於公主的意志,我行我素地行動,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名義上稱之為貼身護衛的他蒙上「不敬」的陰影。

  即使如此,紅月還是靜靜地枕著白鋒的大腿,像隻受傷的小動物般地微微顫抖著。

  天氣並不冷,她只是怕。

  她害怕自己就要失去了好重視的「情人」。

  紅月背對著白鋒,避開了情人的眼神,卻貪婪地拉著男人的一隻手按在胸口,緊緊擁抱著這熟悉卻又陌生的體溫,彷彿只要稍一不留神,白鋒就會站起身來,將她輕輕抱起,為她舖好毛毯、蓋上被褥,接著升起一道溫暖的營火,烤好兩條魚,煮一壺熱水,旁邊擺了張烤餅。

  ——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一想到這裡,內心不禁感到一股糾結的痛,抱著白鋒的手就掐得更緊了。

  「睡不著?幫妳舖條毯子。」

  紅月只是一股腦地搖頭。

  「不喜歡我臨時取的名字嗎?」

  紅月還是搖頭,血統什麼的她根本不在乎。

  「到了下一座城,我會找間舒適的旅店,讓妳好好休息,現在只能暫時露宿在野外,請妳見諒。」

  「不要再說了!」紅月大喊。

  她不想聽到白鋒對她用這麼客氣的態度說話,明明就是親到不能在親的伴侶了,白鋒的態度卻總是那麼陌生,雖然她明知道白鋒並不是有意這麼做,也知道這是現在的白鋒所能對她展現出最親密的情感,而且未來的情況還會更糟,但這依然這讓她很難受。

  白鋒受到紅月這麼一吼,只是閉上嘴,沒再說什麼,然後緩緩地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木盒,點了根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後,吐出灰白色的輕煙。

  「你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對不對?」紅月怯生生地問道。

  「嚴格來說,是。」

  「對不起。」

  白鋒沒有回話。

  「我要菸……」

  聽到紅月的要求,白鋒立即遞上了菸盒,但紅月推開了。

  「我要你抽過的那支。」

  接過白鋒的菸,紅月吸了一口,隨即被煙嗆得咳嗽起來,白鋒見狀,連忙趨前了身子要輕拍紅月的背,紅月卻趁機翻過身,摟住白鋒湊近了的上身,將雙唇交疊在情人的唇上,深深地一吻。

  時間彷彿就這麼停留,紅月的唇吻著白鋒,環抱住男人的雙手則輕柔地摸索著那結實的背肌,隔著皮甲的觸感少了點真實,卻已經不能再奢求更多的親密。

  白鋒回應了紅月的熱情,將她輕擁入懷,解開紅月頸子上的栗色皮帶,溫柔地用指間撫摸著那裸露的頸項,對於這樣的動作,紅月則是滿足地顫抖了幾下,便將身體的重心全然依靠在男人結實的臂彎之中。

  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能再持續多久?

  這樣還能感受到白鋒溫柔的日子究竟還能再持續多久?

  此時的紅月完全不想去思考這惱人的問題。

  她只希望,能夠把握住每一個還能依偎在白鋒身旁的日子,並且毫不保留地獻上所有的熱情,就算要被說是蕩婦也好,甚至她要強迫自己為了白鋒而成為一個蕩婦。那些閒言閒語的旁人不會懂,除非有另外兩個相愛的人能遇到與他們相同的遭遇,否則不會有人真正了解他們的痛。

  突然之間,紅月覺得自己胸中燃起一股強烈的悲哀情緒,連忙推開了白鋒,挽著胸,頹然地跪坐在地上。

  淚水不停滑落。

  被推開了的白鋒靠回榕樹邊,點燃第二根紙煙。

  「我很高興妳選擇在這個時候問我這種問題。至少現在的我除了告訴妳,我會變成這樣是妳的錯以外,還能告訴妳,我是為了妳心甘情願變成這個樣子……而且也還有機會向妳道歉,畢竟雖然被詛咒的人是我,但受到折磨的人,其實是妳。」

  白鋒看著紅月的眼神中夾雜著溫柔以及悲哀。

  「紫髮魔女讓我對妳的情感逐漸消逝,很快地我就要遺忘所有與妳共同相處過的回憶了,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再也不能回應妳的擁抱,只好強迫自己對妳冷淡,好讓妳習慣這樣的我。」

  「我不要……」

  「不這麼做的話,妳會受傷的。」

  「那就讓那些悲傷將我的心全部撕碎吧!」紅月抬起頭來,哭花了的臉上散發著相當堅定的意志。

  「如果只是為了以後受的傷不那麼深,就非得選擇一點一滴地習慣你刻意營造出來的陌生臉孔,那我還寧願你現在就用全部的愛來愛我、然後在你的懷抱中什麼都不用擔心地睡去,就算明天一早醒來,你就會變成再也不重視我的你,我也願意!反正一年後我也就要死了!沒什麼好怕的!」

  從紅月的口中,說出了白鋒刻意不去想,卻又終究得面對的事情,那是來自紫髮魔女的另一個詛咒,紅月的死期。

  「妳不會死的,我們會找到紫髮魔女,逼她解除我們身上的詛咒。」

  「那就不要老是設想什麼你會忘記我的事情!為什麼我就必須忽略自己的生命被倒數計時,而你卻可以毫不在乎地老是掛念著記憶要被抹殺的事情!這一點也不公平!」

  紅月的控訴有其道理,白鋒很清楚,但他也更清楚,自己對紅月的情感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淡,或許再過幾個月、幾週,甚至是幾天後,他就不會再為了消除紅月身上的詛咒而衝動,也不會再關心一個將死之人究竟有什麼樣的遺願。

  詛咒兩人的魔女留下最後詛咒後便給永遠封印在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之中,這個詛咒根本沒有解除的方法。

  但全能的卡卡洛伊藉著僕人塞爾菲的月色看見了兩人的悲劇,特地為兩人開啟一道希望之門。時間魔法的研發突然有了飛躍的進展,雖然還不穩定,卻真真正正能夠帶領施術者前往過去任何一個從未經歷過的時代。

  兩人盜取了時間穿梭魔法器的試作品,來到二十年前不屬於兩人的這個時代,試圖在紫髮魔女遭到封印前的時代裡,要紫髮魔女解除二十年後加諸在兩人身上的詛咒。

  這樣的思維或許真的符合邏輯吧!白鋒心想。然而事情是否真能如此順利,卻沒有人能夠打包票,茫茫人海之中要怎麼去尋找二十年前隱姓埋名的人?特別是即使要尋找的那人在二十年後被稱為紫髮魔女,在其最有名的時代,知道那個名號的人依然只有少數。

  該怨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嗎?

  到底當初是為了什麼事情和魔女結下了這麼大的深仇大恨?似乎隨著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時空,記憶的距離也增長了二十年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迷濛不清的往事。

  無論如何,受到詛咒是既定的事實,旅行的目的也只為了消除兩人身上的詛咒,只要還記得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要重拾往日的笑容,不想再看到滿面愁容的愛人,只要這樣的心情還存在一天,就不能放棄希望,白鋒在心裡打定了主意。

  「莉姆姐。」白鋒輕喚紅月的本名。

  突然聽到再熟悉不過的名字,紅月抬起頭來凝視著白鋒,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剛……叫我什麼……」

  「莉姆姐,我們一定會找到紫髮魔女,消除這個詛咒,然後高高興興地回家。」白鋒露出首度的笑容說道:「所以,我會努力回到從前那個慌慌張張的阿里薩多,妳也要趕緊變回以前那個大辣辣的阿莉姆哦!」

  強顏歡笑……紅月眼中看到的白鋒正在強顏歡笑。

  但她不討厭這樣的白鋒,也真的希望事情就這麼如同計畫中的順遂。

  在這種令人煩悶的氣氛之中,如果只有一個人笑,那笑的人就太寂寞了。

  於是紅月也展開了笑容,並且伸出手,指間輕輕地在白鋒額頭上彈了一下。

  「笨蛋阿里——」

  兩人又再一次地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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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11

《天譴》_14

 







【天譴】  第三劫  天譴(3)

  如果真的有個神,為什麼聽不見我的祈禱?

  如果神真的存在,祂憑什麼決定我的命運?

  人類有罪嗎?我們又憑什麼決定他人生死?

  我不知道。





  周德樺雙手背在背後,神態自若地在人行道上宛如散步一般的走著。

  自從白光發生後到現在,可以說已經發生了不少事情,也可以說什麼都還沒有發生;所有的事件幾乎是雜七雜八的在瞬間紛杳壅至,他雖然不會覺得自己的頭腦消化不了這些資訊,卻深深厭惡這種不明確未來的感覺。

  看著街道,臺北市的所有街道宛如變成巨大的「公有不收費停車場」,各式各樣的車輛一排排一列列的停放在馬路上。失去操縱的主人,這些堆放在馬路上的各型各樣車輛也與石塊樹木沒有什麼不同;他緩緩停下了腳步,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感到孤獨。

  為了能獲得充分的自由,他並沒和家人住在一起;其實就算是住在一起,他也不見得能常看得見自己的家人。在陽明山那個所謂的主宅裡最常看見的是傭人及保鑣,其次是看門的獒犬,而木柵的家卻要看著二媽與三媽無奈的臉,至於在外雙溪的家,父親雖每天都會坐鎮在家中,然而他和他的父親並不多話;整個豪宅之中也因此而顯得冷清。

  於是他乾脆在學校附近買下一棟小公寓中的一個普通大小的居住間。

  突然有人拍他的肩頭,但感覺像是有一股微微的電流貫穿過整個身體,令周德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歐陽隼。

  周德樺驚道:「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啊?」

  歐陽隼嘴角淺笑:「別誣賴人,是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吧!」

  「大概吧,我在想黃美玉的事情。」周德樺說:「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她就因為驚嚇而跑走了,所以很難去判斷她的安危。」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然你待會兒帶幾個人去搜尋她吧。」

  周德樺輕嘆了口氣:「只能這樣了。對了,找我什麼事?」

  「沒啊,我和你家住得近,就順路一起走吧!」

  「隨你便囉。」周德樺聳聳肩,不再說話。

  兩人比肩同行,但在彼此之間卻交織著一股難以言諭的沈默。

  因為周德樺的思緒又回到了為今天所發生的怪事架構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個…要全部的人都住在一起的提案真是劉劍鴻自己想出來的嗎?」突然歐陽隼先打破了這個沈默。

  「嗯……是吧!」

  「實在不太像是他的頭腦想得出來的提案呀。」

  周德樺刻意省略他是花了多少的提示暗示明示給劉劍鴻,才讓這個班長可以認清現在生活上的各項利弊;只是簡單的回答:「唉,別這麼說,我只是幫他做分析而已。」

  周德樺回想開會的情況,不由得要讚賞劉劍鴻確實有獨到的運氣。若不是他常常幫做房地產的母親整理資料,一般人也不會注意到會有這麼一棟重新改建裝潢好的旅館可以使用。如果居住的地點沒有先選定,恐怕就很難在剛剛的會議中說服所有的同學合住一起;畢竟讓同學們自己考慮居住的地點,那恐怕到明天大家還坐在麥當勞裡了。

  「真狡猾,」歐陽隼笑了聲:「鞏固他的領導權好讓自己輕鬆嗎?」

  「要有適當的授權與信任才會有後面的團結啊,何況在那個位置會有什麼危險還不知道呢。」周德樺極為理性的回答:「要讓自己的命活得久一點,就要很恰到好處的在前線與幕後中移動,況且如果世界不恢復原狀的話,最後也是會走到這一步的,所以我就順其自然了。」他並沒有對自己話中的真正涵義多做解釋,因為他知道聽得懂的人絕對會同意他的意思,而若是跟聽不懂的人在一起,他也不會說得如此露骨明白。

  「說得也是;不過,要是出現了一百隻今天在教室碰到的歐魯特洛斯那種東西,那不是瞬間就被全滅了嗎?」

  其實這個時候最令人擔心會出事的應該是單獨行動的他們才對,但是這兩個人卻完全不以為意。

  「沒辦法啊,人這個物種天生就是群居的動物啊,所以人要群居在一起才能發揮他們的力量。」周德樺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道:「就算是不住在一起好了;要真如你所說的出現了一百隻歐魯特洛斯,採用了個個擊破的方式,我們還不是一樣死?所以說囉,與其分開死,還不如大家一起死,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歐陽隼微微一笑道:「什麼理論!」頓了一頓,又道:「說到歐魯特洛斯……我想你應該去查過那歐魯特洛斯出現的大洞了吧。」

  「你也去查看過了嗎?」周德樺頓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個破洞很奇特,隔壁教室的牆壁連一點裂痕也沒有;所以那個破洞只單方面出現在我們的教室裡,我想這種現象應該是……」

  「次元裂縫(Spatial Sliver)吧!」歐陽隼道。「這大概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周德樺瞥了身旁的夥伴一眼:「……是以靈體學的觀點來解釋嗎?」

  「嗯。」

  「這種看法是把歐魯特洛斯這類神話生物看做不存在我們的現實世界的實際物體囉,」周德樺略略點頭:「也就是說,牠的生存次元和我們的生存次元並不平行也不交疊,因此牠可能在別的次元是生物,在我們的次元只是一種能量,所以我們平時看不見牠們。」

  「或就像人的靈可解釋為帶有靈意識的高密度巨能量,而魂則成了獨特的個人性格;然而靈魂我們都看不到。」

  「你靈魂部分的說法是用三位一體的理論來解釋的吧?」周德樺滔滔不絕地道:「這樣就有初步的結論了。我先這麼假設好了:可能是某種強大能量破壞了次元間的平衡,所以白光就是那個能量在我們次元的呈現;其他的人掉進別的次元,而別的次元的東西跑來了我們這裡。然後,我們卻因為某些原因還留在原本的次元中,這樣解釋沒錯吧?」

  歐陽隼略一點頭,周德樺語氣興奮;繼續道:「我比較想不通的是別的次元的東西又怎麼能自行實體化在我們這個物質次元呢?他們的能源從何而來?畢竟在實體化的時候所產生的能量消耗是個熵(Entropy)啊。」

  歐陽隼聽完周德樺的想法,皺眉思索一會兒。

  「應該是吧……能源是個絕對性的問題。」又想了一會兒,歐陽隼竟笑了起來:「周兄,如果你的推論成立,那麼要具現化在我們的這個三次元物質界的異界怪物,就應該要將自身的乙太粒子(The Ethers Elementary Particle)呈熱寂轉化才能穿越次元的障壁之後還能維持形體。這應該不違背混沌因果律(The Low of Causality in The Chaos)才對,然而也因為存在的次元並不相同,所以另一個世界的怪物在還沒有獲得足夠的能量的時候,應該是沒有辦法大量出現在這裡的,這不是個值得慶幸的事情嗎?」

  周德樺仰望遠方仍是烏雲重重的天幕,喃喃地說道:「是啊,存在次元的不同啊……但是歐魯特洛斯是如何獲得能穿越次元那樣強大的能源呢?」

  這位天才所投出的問題,下一瞬間就消失於臺北市荒涼的街道上,只有清風給他了無言的回應。

  就在這時,短暫的沈默被六對凶惡的眼神打破了!

  昏暗的天色下,只先看到瘋狗的眼睛映射著碧綠色的光芒,然後才看見體型宛如哈士奇大小的牠們從兩旁的騎樓內慢慢地包圍住落單的這兩個人。

  「六對二,一個人要應付三隻喔!」歐陽隼道。

  「那我就很慷慨的免費奉送你一隻當獎勵好了,你自己挑選吧!」周德樺說著,已經拿出瑞士刀準備應戰。

  就在第一隻瘋狗對準他們喉嚨撲咬的瞬間,周德樺手中的刀刃也已對準著牠的頸部劃去;不過野獸的毛皮畢竟比人類的皮膚堅韌許多,尤其是牠們脖子上的脂肪層都是十分地厚實,於是利刃只對那隻瘋狗造成一點皮外傷,然後就看到周德樺被瘋狗猛力撲倒。

  歐陽隼連忙一腳踢開壓制周德樺的瘋狗,但又有另外兩隻衝上來撲咬,他左手一擋,即時震開第一隻的攻勢,右手則快速朝第二隻的喉嚨抓去,用力捏斷對方的氣管。

  周德樺也抓準時間反手一刺,刀刃貫穿了毛皮,把剛剛撞倒他的瘋狗背筋切斷,他再用力補上一腳,那惡犬的脊椎發出了斷裂的聲音,倒在地上抽蓄。

  剩下的四隻惡犬似乎有了懼意,狂吠了一兩聲便夾著尾巴跑了。

  「你說有遇到奇怪的瘋狗?像這些?」歐陽隼踢開他捏死的瘋狗屍體:「那對於這些狂犬你有什麼看法?」

  「如果承續先前的推論。」周德樺聳聳肩膀,慢條斯理地拍去灰塵,再拿出隨身攜帶的面紙擦拭臉上的血跡。「大概就像放射線一樣,那個形成白光的強大的能量改變了粒子的靈魂,所以就產生了這些動物的變異吧?」

  說到這裡,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互相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方:「糟了!」

  這兩人知道他們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同學們家中所養的寵物以及市立動物園裡的凶禽猛獸!

  臺北市是個繁榮的首都,在市政府的致力管理下,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麼貓狗一類的流浪動物,然而每個市民的家中或多或少都會眷養一些小動物,而且蟑螂老鼠等會不會被那股能量影響也是個未知數;再加上個市立動物園,雖然是遠在臺北市邊陲的木柵,但是這些會產生變異動物的可能性也都要考慮才可以。

  「算了吧!」周德樺苦笑地嘆了口氣:「反正其他人應該不至於跟我們一樣真的各自行動啦,所以已經預測了這些問題,日後做好防範就可以了。」

  歐陽隼點頭同意,周德樺繼續道:

  「少了分組的組長,劉劍鴻應該會把剩下的同學集合一起行動,真是的,他剛剛怎麼會在同學們都同意之後突然冒出:『那麼同學們就請各自回家整理東西吧』這句話,而且還沒注意到那群女生的埋怨,果然劉劍鴻那孩子考慮事情還不夠周密啊。」

  原來周德樺,趙耀祖,曾啟銘三人都知道那時候最佳方法就是照原先分組的方式分別送同學們回家,不然就是集體到百貨公司等地方盡快取得個人所需的用品;這樣除了顧慮到安全性之外還可以節省團體的人力與時間。

  但是周德樺他們三個就是不願意當組長,於是就依照班長說溜嘴的一句話而先走一步了;劉劍鴻的腦筋就是慢了這一步,所以才讓這三個人有機會先逃脫;至於歐陽隼本來就一直在門口,看到夥伴先走,當然也跟著一起離開了。

  「不過……你似乎對於不用上學感到興奮?」

  「咦?」周德樺訝異道:「被你看出來了嗎?我還一直以為我把它隱藏的很好呢!」

  「不只是你,趙耀祖的眼神更是明顯,而曾啟銘──」

  「沒錯沒錯!」周德樺愉快地笑道:「你也注意到趙耀祖的眼睛一直閃爍著一種挑戰的光芒嗎,再加上曾啟銘和我擊殺歐魯特洛斯的推波助瀾──我想曾啟銘也會喜歡這裡的啦;而你…也是根本不想,也不需要來上學的那種人,所以現在不是更如你的意了嗎?」

  聽完周德樺的陳述,歐陽隼原本就已冰冷的臉色突然罩上一層無情的寒霜。

  「我不想管其他人的死活,那和我沒關係,我在任何世界都能活得下去。」

  瞬息之間,他無情的神色又退回原本的冰冷。

  周德樺很明白歐陽隼那句話的涵義。

  在這種環境裡為了能讓自己生存,說不定會因此而犧牲了其他人的性命。

  所以,這就要看良心能不能承受得住別人為自己犧牲的壓力了。

  但這真的是歐陽隼話中的涵義嗎?

  縱使世界莫名消失了至少六十幾億的生物,自然的風依然吹拂,未曾改變。

  兩人又沉默的走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討論。

  「關於流通次元的能量我是有想到幾個可能性啦…」

  「應該說有太多的可能,卻只有一種可能最可能說明一切。」

  「那我的推測可能跟你一樣。」

  「核彈或核電廠爆炸、驟爆的雷電,甚至地殼變動……」

  「我想過一個不切實際,卻也在可能性之中的一個可能。」

  「你是說……」

  周德樺頓了好一會兒,才說出那個字眼。

  「神。」

  「極好與極壞……」

  「極好與極壞。」

  來到一間牛肉麵店的外面,兩人停下腳步。

  「我到了。進來?等我?」

  「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歐陽隼走了進去,周德樺則留在外面繼續偏著頭思考著。



(每週三更新、待續……)



 

2008/06/10

看看台灣文化的力量!上吧--盛唐夜唱!

 

 啊,熱血喊完標題之後要低調點,因為《台灣的鎖國文化》還沒嘮叨完,還在刪除罵人的部分,但是還是忍不住要來叉題一下。

 畢竟要把叉題變成主題,似乎有點三四樓那麼高的難度,幾樓高這當然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首:「盛唐夜唱」!



編曲:孫敬凡
琵琶:徐螢燕
填詞:ediq 卜磊
演唱:ketsu & Maggie
專輯:無非文化《戡魔錄》專輯第十三首_離魂(五色妖姬)

(口白)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

龍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頒賜群臣品其味,金鼎烹羊記得添肉桂。
胡姬酒肆燈花淚,以黃金銷盡一宿魅,霧雨輕撓美人背,賞絲竹羅衣舞紛飛,
魚玄機!還不速為朕獻舞一曲!

(男聲)
長安柳絮飛,箜篌響,路人醉,花坊湖上游,飲一杯來還一杯;
水繡齊針美,平金法,畫山水,詩人筆硯飛,胭脂掃娥眉。
煙花隨流水,入夜寒,寒者醉,今朝花燈會,提畫燈迷猜一對;
陽羨茶浮水,琵琶繞,玉笛回,丁祭佾舞備,銅鏡雲鬢美。

(女聲)
腳腕間,瓔珞如翡翠,飛天繪。院落中,百花還掛著露水。
客棧裡將軍已征戰回,戰馬還未睡著,佳人盼著月歸。
盛唐城門內,智者狂,癡者悲,愚者酒一壺,依柳早就入睡。

(口白)
裴旻將軍舞劍器,劃驚堂一虹動天地,豪卷添墨長安曲,將狂草一筆指張旭。
再後來,古人又言:
昨夜星辰昨夜風 ,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男聲)
長安柳絮飛,箜篌響,路人醉,花坊湖上游,飲一杯來還一杯。
水繡齊針美,平金法,畫山水,詩人筆言飛,胭脂掃娥眉。
煙花隨流水,入夜寒,寒者醉,今朝花燈會,提畫燈迷猜一對。
陽羨茶浮水,琵琶繞,玉笛回,丁祭佾舞備,銅鏡雲鬢美。

(女聲)
腳腕間瓔珞如翡翠,飛天繪,院落中百花還掛著露水。
客棧裡將軍已征戰回,戰馬還未睡著佳人盼著月歸。

(男生)
瓦如翬斯飛,掉琉璃,迎風吹,盛唐揚長帆,一句詩還一場醉;
皇梁盤龍背,上銀鱗,氣勢輝,銀月飛天舞,空留西廂夢迴……





 嗯,收錄這麼棒的曲的《戡魔錄》是啥?前面要是加上「霹靂布袋戲」就應該知道了吧?

 看看《霹靂兵燹之刀戟戡魔錄》中五色妖姬跳扇子舞的片段:




 看哪,用布偶可以跳出這麼美麗的舞姿,簡直把Disco Pub裡面的茱莉安娜給比下去了!

 這是原曲《離魂》:



 對,這就是被人用奇特眼光看待的布袋戲的曲子,戲迷填詞之後又給予專業的演唱,我覺得這比什麼嗯嗯啊啊口齒不清的某歌手唱的靡靡之音好太多了,至少不會碰上口齒不清的原音還被填上莫名其妙的黃詞……

 說到黃詞……我也很必須介紹一下離魂的黃詞才行:




同人詞如下:

未來以北,將軍昭曰:

龍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頒賜眾親品其味,金鼎烹羊記得添玫瑰。
聖姬酒肆燈花淚,以黃金銷盡一宿魅,霧雨輕撓沙加背,賞小穆羅衣舞紛飛!
小穆啊!還不速為沙殿獻吻一記……

未來煙花飛,鞭炮響,鑼鼓脆,紫金閣裡游,飲一杯來還一杯;
畫者筆生輝,逸墨軒,風光媚,詩人筆硯飛,凝瑞堂裡來相會。
新春佳節美,花燭搖,搖人醉,今晚沙殿歸,相機V8已齊備;
助興酒一杯,玫瑰膏,暖帳垂,龍床鴛鴦被,春光無限美。

朱砂下雙眸如翡翠,珠玉碎,紫髮的人兒還帶著淚水;
只怨你多日未征戰回,可知我總未眠,夜夜盼著你歸。

未來以北內,RP(人品)狂,清水悲,曖昧酒一壺,今夜無人入睡。

沙加將軍天舞寶輪,驚堂一虹動天地,小穆添墨星光滅絕,以天為鑒定前情。

再後來,同人又言:
昨夜星辰昨夜風,雙樹園外白羊宮,夫唱夫隨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未來煙花飛,鞭炮響,鑼鼓脆,紫金閣裡游,飲一杯來還一杯;
畫者筆生輝,逸墨軒,風光媚,詩人筆硯飛,凝瑞堂裡來相會。
新春佳節美,花燭搖,搖人醉,今晚沙殿歸,相機V8已齊備;
助興酒一杯,玫瑰膏,暖帳垂,龍床鴛鴦被,春光無限美。

朱砂下雙眸如翡翠,珠玉碎,紫髮的人兒還帶著淚水;
只怨你多日未征戰回,可知我總未眠,夜夜盼著你歸。

花燈映雪飛,年三十,舞獅會,眾親來相聚,一場YY(意淫)一場醉,
沙穆兩相偎,攜手立,氣勢輝,金紫旖旎媚,沙穆王道萬人追。



 愕……有愛心還有小豬丘比特還臉紅紅……還有那小.雛.菊.是在暗示啥啊──

 不得不說,同人文化真的非常的棒,也非常的有趣,但是遇上「未到」人士,總會給人躲起來搞小圈圈的感覺,像我們家女人就認不出穆先生與釋迦的樣子,我只好丟了一套黃道十二攻給她了……

 覺得布袋戲是小孩子看的那些人,想想自己小時後看布袋戲的那種心情,不要再給戲迷異樣的評價啦!

 最後,感謝阿咆要提供臉紅圖,不過我不曉得該拿哪一張耶?妳畫個五色妖姬臉紅來好了ˇˇ

 

2008/06/09

マクロスF 第十話 -鳥の人- ED:アイモ~鳥のひと

 





河森監督:
  昨日までの君は何者でもなかった。伝說は今、ここから始まる!



原來上一話ランカ是再發試聽DISK不是發面紙喔~~害人家好想看ランカ穿娘娘短旗袍制服變身面紙姬啦ˋˊ#

來張喵喵ランカ全身圖(點圖放大)


DISK特寫!


色老頭誘騙幼女示意圖(誤)




アイモ~鳥のひと
作詞:Gabriela Robin/坂本真綾
作・編曲:菅野よう子
歌:ランカ・リー = 中島愛

アイモ アイモ
ネーデル ルーシェ
ノイナ ミリア
エンデル プロデア
フォトミ

ここはあったかな海だよ

ルーレイ ルレイア
空を舞う ひばりはなみだ
ルーレイ ルレイア
あまえはやさし みどりの子

アイモ アイモ
ネーデル ルーシェ
ノイナ ミリア
エンデル プロデア
フォトミ

ここはあったかな海だよ



胸の奧に眠る大きな慈しみは
つなぐ手のひらの溫度で靜かに目を覺ますよ

ここはあったかな海だよ

アイモ アイモ ネーデル ルーシェ
むかし みんなひとつだった せかい
おいで あったかな宇宙だよ


第十話的影片還真的出乎意料難找= =
下面這段是唯一找到比較完整的有包含最後首映會的,不過不給鑲入網頁撥放~我硬抓的說 不行的話點下面網頁過去看吧

Macross Zero (Bird Human) - Aimo



ニコニコ這段沒有首映發表會那段~~其他的都被砍光啦!日本辦事真有效率= =


這段是 ZERO和Frontier #10片段的MAD
鳥の人-macross zero_Frontier


Frontier #10引用之原版ZERO片段剪輯(電腦數位化後真方便啊!!)
マクロスFの10話を見た皆樣へーマクロスゼロの原作シーン






最後丟點圖上來吧ˇˇ

偽娘的勝利!!

看到這張不知為何會想到霸王別姬

三個女人的戰爭!!(百合萬歲!!XD)

女王快自爆了~(根本已經是倒貼了!)

喵喵也不甘示弱!!

月球再呼喚妳啊!!不知道為什麼シェリル這帽子和這句台詞就是讓我想到Turn A的ディアナ・ソレル女王


ランカ這張激萌!!

《那個人的足跡》製作秘辛

 


  看完〈賭徒〉的人,不知道有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足跡》系列終於出現了一篇難得沒有悲傷情緒的故事?

  我習慣把《那個人的足跡》系列帶到部隊裡和人分享,由於曾經不小心將小說整疊忘在安官桌的抽屜裡,意外地讓這個系列作品流傳在擔任安官輪職的弟兄之間。上禮拜五,問一個學弟幾篇下來的觀後感,他的回答很妙,他說:「看起來都有很痛的感覺。」

  而他也相當訝異於〈賭徒〉竟然全篇都沒死人,差點不能接受這是來自同一個系列的短篇作品。

  真是好樣的心得感想。

  我不得不承認,「那個人」處理事情的方法都訴諸暴力,還記得曾部隊裡一個朋友討論到這點,我自己戲稱「那個人」應該會在讀者們流傳一個暱稱,叫做「廢墟製造者」,因為所到之處要不就立刻變成了死城;要不就在幾年後被歷史風化掉了。這衰神害人的功力大概直逼名作《伊蘇》的男主角亞特魯吧!

  我自己在寫〈死刑犯〉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點,因此在下一篇〈賭徒〉當中,特別開了主角一個玩笑,讓他頭一次被路人甲偷襲成功,並且認真地發現,不管自己有多強大,只要稍微大意,還是有可能陰錯陽差地被無名小卒掛掉。

  當然這不是〈賭徒〉的重點,事實上〈賭徒〉也沒什麼重點不重點的問題,相較於寓言意味濃厚的〈死刑犯〉而言,我只想寫個輕鬆有趣的故事罷了!

  為了追求輕小說的易讀性,從〈艾莉〉一篇開始,後來的《那個人的足跡》系列有了與以往不太一樣的敘述筆法,其中最主要的改變,就是段落本身的配置。如果有人看了這篇自白後感到好奇,不妨試著以〈艾莉〉為分水嶺,試著比較看看前後時期不同作品有什麼樣的差異。應該不難發現,故事的字數沒什麼改變,但是篇幅卻加大了不少。

  原因在於,我用了更直接的方式去描寫每個分鏡,因此原本過去要鋪陳個四行的段落變得只要一句話就結束,然後加上更多的動態描述,去強化故事的動作性。

  套句電影的說法,藝術電影用了商業電影的拍攝手法。

  這麼說彷彿是在自己臉上貼金,不過暫時也找不到更貼切的形容詞就是。

  會有這些轉變,666私下的「曉以大義」貢獻良多;滿屋子拿來臨摹的各種輕小說也是原因之一;但還有一本書是我得特別提出來感謝的,那就是清少納言的《枕草子》。

  國人或許不認識《枕草子》其書,也對清少納言其人不甚了解,關於這個我會慎重考慮開個專題特別討論,在這裡做簡單的介紹:清少納言是日本平安時代重要的女性隨筆作家,與寫作《源氏物語》的紫式部齊名,不過這兩個人的關係似乎不太好,而且感覺上是清少納言無意間招惹了對方……這點就先不提。

  為什麼要特別提出《枕草子》呢?因為這本書的筆法相當隨性,可說是將所有能省下來的敘述句都給省略了,然後寫出來的文字真要我用閱讀翻譯本的感想來評論的話,就是「相當有個性」。

  換個更像評論的說法的話,叫做「簡潔有力」。

  平安時代在時間上相對於中國的宋朝,想必原文寫的是古文,林文月老師版的翻譯較有古風,我看的是這本。在閱讀《枕草子》的過程中,我看見了不少情境描述上的可能性,就拿來試了。後來幾度修改成自己需要的感覺後,寫下〈艾莉〉這篇小說。

  其實,當初666對我曉以大義的事情只有一個,就是「故事可以沉重,但不表示文字也得相對沉重」。反映在文字帶有強烈古風的《枕草子》上,則會變成「明明是古人的文字,閱讀起來卻相當暢快」。

  小說,終究還是寫給人看的;輕小說,終究是給人輕鬆閱讀的。黑羽寫作向來喜歡在作品中打啞謎,我自己覺得無所謂,但是看在一般讀者眼中,似乎閱讀起來就不是那麼流暢,相對地也就悶了。

  我相信閱讀過〈艾莉〉的讀者大概不會遇到什麼太嚴重的閱讀障礙,了不起就是加入魔幻寫實要素的幾個橋段讓人稍嫌困惑,除此之外的文字應該都是讓人可以輕鬆閱讀的,但真要問〈艾莉〉的故事沉不沉重,想必看過的都知道,這個故事的內容在《那個人的足跡》系列中,殘忍程度大概不亞於〈溫柔的惡魔〉。

  〈溫柔的惡魔〉讀起來還有點慢,同樣帶著強烈遺憾情緒的〈艾莉〉卻可以讓讀者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吸收所有的故事內容,這樣的改變,我相信對讀者而言絕對是好的。

  畢竟,寫了這麼久的小說,也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更多人喜歡我筆下的那些故事罷了。

 

2008/06/08

Ghost Whisper for 台灣文化,你,在哪裡?(三)

 

續前:台灣的鎖國文化(上)


二、台灣的鎖國文化(中)

  台灣早年也有機會發展動漫畫相關產業,但是戒嚴時期的連環圖畫審查制度將太多的主題用善良風俗箝制著,著實令台灣本土的漫畫家難以施展身手,因為創作絕對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一種工作,當本土漫畫家辛辛苦苦將創作品送給國立編譯館審查,卻得面對動輒三四個月或是半年的無聊審查,最後得到「不准發行」的結論;除了創作品不被認同的打擊之外,作品送審的期間創作者還是坐吃山空,畢竟沒出版就領不到錢,終於讓出版商寧願用「特別代理(翻印)」(當時應該是盜版比較多)日本的漫畫來送審,也不願正面跟國立編譯館對抗。

  是的,「代理(翻印)」(盜版)的漫畫圖書完全不用太高的成本,只要把弄來的送審稿中,假如角色是有長長的頭髮,就塗白成短頭髮,女性角色有暴露兩點或是三點的,就畫上幾筆線條讓她看起來像是有穿個三角褲或是胸罩,於是有噴血場景會讓讀者嗜血,塗白!誇張畫面的會讓讀者精神錯亂,塗白!

  ──所以是會有機會在某些漫畫看到整頁白色的畫面──加上不用很精確,也不用管意思有到沒到的翻譯,最後將人名改成中文,或說本土式的名稱(比方說葉大雄或是陳馬之類云云),內容主題只要不太煽情暴力的,都會過關;甚至不小心有過度煽情暴力的,都可能不小心被露看了而不小心放行,就算沒放行,也不會影響到要給原作者多少稿酬或是版稅,因為原作者根本完全不曉得他的書被賣到台灣,就算知道了,當時也拿台灣沒輒。

  終於,戒嚴時期的台灣本土漫畫只剩下鄉土味濃厚或是上達藝術境界的清流,然後也多半紅了一陣子,接下來又成為被人看不起的次文化;當年看著諸葛四郎長大的父母親,回過頭卻阻止自己的小孩看小叮噹(官定:哆啦A夢),那種「看漫畫」或是「畫漫畫」會「沒前(錢)途」的印象已經深植在他們的心中。

  於是,台灣目前的動漫迷有多少人還知道劉興欽老師、葉宏甲老師的血淚史?或是年輕一點的蔡志忠老師、敖幼祥老師?

  解嚴之後,國民黨政府依然不把文化當一回事,更別提次文化了。當年紅極一時的蔡志忠老師從台灣漫畫的困境中脫穎而出,老子孟子莊子韓非子佛陀菩薩春秋戰國三國水滸白蛇傳菜根譚西遊記上上下下都被他說了一遍,漫畫收入堪稱華人漫畫界最高,發行版本最多,台灣有留住這位文化人士嗎?喔,沒有,蔡志忠老師搞起物理學,上大陸去畫漫畫教物理了。

  敖幼祥老師的《烏龍院》曾經拍成電視、電影,也曾經獲得國立編譯館優良漫畫首獎,台灣有留下這位文化人士嗎?喔,沒有,敖幼祥老師獲得北京中央美術學院動漫學院榮譽教授資格,在大陸繼續畫他的漫畫。

  那麼更近代的,我稱為幾乎被日本人重金買下的鄭問老師呢?日本譽鄭問老師為「人類文化資產」,日本漫畫月刊《午安》十週年紀年《大合作》唯一邀請的台灣漫畫家,三不五時拜託邀請鄭問老師定居日本,反觀台灣政府「上層文化圈」之中認識這位幾乎被日本搶去當國寶的老師有多少人?又有什麼政策能讓立于藝術殿堂的鄭問老師留在台灣?

  對「上層文化圈」來說,鄭問老師不過是個畫漫畫的;而對普羅大眾來說,鄭問老師的畫太藝術,太難理解,太花功夫,太有意境……不看。

  因為台灣的鎖國文化似乎讓再再的新生代失去了對文化的理解能力,成為淪落至田中芳樹《創龍傳》中的德古拉計畫內的人偶。

  十六年前李立群老師單口相聲《台灣怪譚》的開場段子中一段話:「…政府的官員都非常重視文化…」引來觀眾一陣哄堂大笑。

  台灣的文化鎖國令文化完全喪失了發展空間,無論是戲劇、音樂、舞台劇、相聲;民國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歌仔戲在戒嚴時期從電視頻道衝出了一片新天地,盛行街頭巷尾,多少人陪著母親看著楊麗花老師與葉青老師的歌仔戲渡過了七點新聞前的晚餐時間;然而,解嚴之後呢?電視歌仔戲被電視公司強行收回版權,歌仔戲又從街頭巷尾逐漸消失,明明應該是通俗的戲曲,現在必須成為大型舞台劇的純藝術境界,而普羅大眾還不見得會認真看待。

  而創造台灣電視最高收視率97%的不敗傳說,是電視布袋戲《雲州大儒俠史艷文》,然後又因為「妨害農工作息」的理由,民國62年便禁播了電視布袋戲──想想,當時全台灣「有電視的人口」中每一百人有九十七個人盯著電視看布袋戲,然後窗外門外還站了蹲了一堆「沒電視的人口」盯著房子內的小電視看布袋戲──雖然我極度懷疑剩下的3%人口是電視壞掉沒辦法看史艷文的,對戒嚴中的政府來說,能不禁嗎?

  這種文化力量不容小覷;戒嚴中的國民政府也理所當然的話不囉唆先禁再說。

  直至民國71年,布袋戲又能上電視演出,黃文擇老師為了推動布袋戲,甚至推出了第一部國語布袋戲《美猴王》來放在週六下午的黃金時段──但是面臨解嚴之後的百花齊放,加上經歷文化斷層之後的布袋戲的人口已趨式微,布袋戲轉戰OVA市場,誕生出了霹靂布袋戲,但是國民黨政府已經不把布袋戲當成文化主力的一環,普羅大眾也忘卻了布袋戲──布袋戲終於變成了次文化,在第四台的頻道愈見退後,甚至也有不願簽約的第四台公司,於是無腦的八卦綜藝整人節目反而大暢其道,基層的文化在鎖國的牢籠之下再次邊緣化。

  儘管一度電影化的霹靂布袋戲《聖石傳說》賣透了日本,讓老美驚豔那不可思議的操偶技術,票房超過了迪士尼動畫《玩具總動員2》,在台灣仍然是異端。

  現在會欣賞布袋戲的人口,除了同好之外,在普羅大眾的眼中成為了異類、宅男宅女、恐怖怪獸,他們不會被當成是在欣賞傳統文化,因為正常的年輕男女似乎應該去追求亞曼尼、凡塞斯、雅詩蘭黛、碧兒泉、資生堂、香奈兒、路易威登……

  台灣從來不覺得次文化是文化產業中極為重要的一種。

  歌仔戲、布袋戲雖然也是源於大陸,但是卻在台灣盛極一時,堪稱發揚光大,它們絕對可以是台灣的代表文化,但他們屈限于戒嚴與利益時勢,台灣次文化再度成為日本的殖民地。真要思考,似乎台灣連次文化都是承襲日本血統,那麼,台灣現在的原生的次文化是有還是沒有?

  我很遺憾的覺得:沒有。

  那麼,次文化中的力量有多大?

  台灣偶像劇的先行者《流星花園》改編自日本漫畫,之後的《貧窮貴公子》也是改編自日本漫畫,S.H.E.的《薔薇之戀》改編自日本漫畫──電影《蜘蛛人》、《夜魔俠》甚至《超人》系列、以及最近的《鋼鐵人》或是將上映的《無敵浩克》等全部改編自美國漫畫,這些由漫畫原生而出現的附加經濟價值有多少?

  日本漫畫《七龍珠》系列衍生了動畫、電影、電玩、各類文具、海報、相關圖像商品,單一年度帶給原作者鳥山明老師超過億元日幣以上的版稅收入,牽動了出版業界,電玩業界,動畫業界;青山剛昌老師的名偵探柯南在台灣播映超過十年,漫畫、動畫、電影長紅,甚至一年出一部電影,但是如果是早年的依照一集至少死一個人的模式,早期國立編譯館的審查制度,難保不會出現:「動不動就死人,會讓小孩子精神錯亂……」再不然就是:「這會教壞小朋友四處去殺人……」云云;現在雖然沒有惡法,但是現在的台灣,還能造就這樣的產業嗎?

  儘管任正華老師的《頑劣家族》內容堪稱代表台灣文化的經典,黑澀會或是飛輪海的擁護者絕對不會當那是一回事,無論《涼宮春日》系列或《灼眼的夏娜》系列創造了多少了商機,當《假面騎士響鬼》、《天元突破》的主題歌曲登上了日本紅白、台灣的普羅大眾依然自以為是地用著煽諷的眼神看著親身接觸深層ACG文化力量的先行者。

  而最近這十年,儘管從國民黨政府末期進而轉換成了民進黨政府,文化,依然鎖國。



附錄一:《美猴王》的台語原曲,改編自史豔文的爍爍俊

美猴王國語版連結(沒看見內嵌碼)

附錄二:推薦連結

  • 蔡志忠老師的官網(有富奸症狀的官網)
  • 劉興欽老師的官網
  • 洪德麟老師著作的漫畫歷史
  • 文月薰轉貼關於鄭問的激賞文章
  • 霹靂!霹靂!霹靂布袋戲!
  • 傳統藝術日見凋零本土布袋戲需要珍惜的傳統戲曲《美猴王》?


  •  

    Ghost Whisper for マクロスF(フロンティア)

     

     別問了,這很瞎。

     第一次看到第八話的ランカ.リー(李蘭花?李蘭歌?隨便啦~~!)在頭上帶上這東西的時候,實在忍不住笑了。


     在頭上戴這種廣告物實在不是很美型啊,難怪ランカ妹妹嘴角會抽動地苦笑著……


     其實,日劇《ハケンの品格》中,篠原涼子飾演的「大前春子」也帶過這樣的東西──

    這是在賣情人節巧克力的時候,被帶上了心型頭套ˇˇ

     
    看那,那惡狠狠的眼神,道盡了一切的不爽……

     
     再之後的「ハケン便当」販售時,也是戴上了便當頭套ˇˇ
    這種頭套最不美型的地方,除了俗之外,就是穿脫的時候,臉會變形啊!


    看這變形的臉,要是再將絲襪套在頭上,應該就可以去搶銀行了吧ˊˋ




     老實說,本來覺得第十話的作畫算是有回到之前的水準,沒想到一小段戰鬥場景就破功了Orz
    這種在背景賽璐璐大片上色的作畫方式,讓我又覺得回到了十年前的動畫水準……


    為了表達速度感就要變成這麼好笑嗎?

     
     難道自從頭D將機體結構交托給3DCG之後,應該要愈見進步的賽璐璐畫功也開始向草創的初期的迪士尼效法了嗎?

     這不是該省顏料錢的時候啊──

     虧我看到第十話開頭用劇中劇對マクロス ゼロ致敬,一整個熱血起來,

     看看最後的3DCG──


     一整個落差很大咩!

     啊,對了,其實在第九話約21:21的時候有個消息出現:
    速報!マクロスF超時空スーパーライブ開催決定! 詳しくは次回放送にて!!
    快報!決定舉辦Macross F 超時空Super Live(超級演唱會)! 詳細內容將在下集播放!!



     結果,第十話看了半天,只有在16:41的時候有這行字:
    次回の『マクロスF』は6月19日(四)深夜1時25分からお送りします
    下一集『Macross F』在6月19日(四)深夜1點25分開始播放



     這是怎樣啦?
     (其實關於スーパーライブ的詳細內容是在動畫放映之前的CM上,漢化小組沒當成是動畫一部分而已



     關於マクロスF超時空スーパーライブ的消息如下:
     Macross F 超時空Super Live(超級演唱會)!
     
     主唱當然應該就是兩位聲優了,不過シェリル・ノーム的歌是中林 芽依唱的,所以很可能就是中島 愛 × 中林 芽依嚕!

     有閒去日本的不妨參加一下啊!




     (啊,聽到ランカ.リー最後的歌配上マクロス ゼロ的回憶,我眼眶濕了……)

     (歌我就不放了,給Ash上吧?)

     

    2008/06/07

    Ghost Whisper for 台灣文化,你,在哪裡?(二)

     

    續前:西方的文化侵略


    二、台灣的鎖國文化(上)

      我偏頗的認為,鎖國意識,已經成為台灣文化的首要代表。

      鎖國文化──單看鎖國的字面,似乎很容易被認定是政治議題,但也不能很篤定的說與政治無干,因為政治行為在在影響著人民的生活,而當我們把文化視為人群集體生活的傳承習慣,就可以從中窺見政治影響文化的霸道與暴力;因此,政府以政策來鎖國,必定令國家文化也呈現鎖國的趨向。

      可惜的是,現今此刻的台灣已經不是單單一種鎖國趨向,台灣真正的問題是如何從鎖國的正在進行式之中逃離,轉而邁入一個真正具有文化力量的新方向。

      鎖國文化封閉了人民的眼睛。

      其實鎖國政策並不是這八年才開始的,反而是一種傳承自清朝的文化,而清朝的鎖國意念,卻是傳承自整體民族的基因;在這民族基因的作祟之下,台灣的鎖國並不是偶然形成,那儼然成了一種華人的習慣,然後又提升成為文化,然後台灣更加將它發揚光大。

      清朝自康熙為了防杜鄭成功的反清復明勢力,或之後無論是防止人民偷渡到台灣,或是防止日本海盜,他國走私等等等等,下達了海禁令。一直到明明打贏最後卻不得不認輸而割地賠款的鴉片戰爭打開了五口通商,清朝的鎖國被迫解除,然後東西方迥異文化就有了劇烈衝突。

      大範疇的台灣文化──不得不先排除原住民文化來看──畢竟原住民文化沒有行成國家統治體系;於是遠從明朝鄭成功之前的荷蘭殖民文化統治台灣起始,台灣文化先後經歷了明鄭、日治、直到國民政府(必須說明,此國民政府的稱呼僅是代稱,真正的國民政府在1948年05月20日已經改組為中華民國政府,稱以國民政府則是為了區隔兩蔣統治的戒嚴時期)、前國民黨政府,民進黨政府,以及目前的二次國民黨政府;但是這麼多的政權,其實對真正的台灣本土文化──原住民文化來說,都是殖民政府的政權。然則中華文化是以改朝換代來施行統治權的轉移,而不是單一王室的一脈相傳,因此成王敗寇的歷史經驗深遠的影響著每一個留著根源血統的你我。

      而在這歷代政權之中。真要深入討論,其實都存在著鎖國文化──尤其是日治時代與國民政府(戒嚴時期)。

      台灣在日治時代初期並沒有受到很強烈的鎖國影響,終究日本有的台灣都會有,況且日本也是被老美的黑船打開了德川幕府的鎖國,然後日本經歷了明治維新,大量西化的方針形成了新日本文化,日本明治天皇的腦袋終究不像是光緒皇帝,背後也沒有一位慈禧,那時候的台灣文化其實是向上提升的,所以有不少老人家會覺得日本統治之下的台灣遠比國民政府統治的台灣更美好,可惜的是維新開國之後的日本強盛了,終於也成為二戰時期避鎖台灣文化的那把大鎖。

      二戰時期日本祭出了皇民化政策,當時的台灣為日本殖民地之一,理所當然的被日本文化以極暴力的方式侵略,諸如改名改姓改語言等等等等,著名的例子就如前總統登輝先生在皇民化時期就被改名為岩里政男,或是一些經歷日治時代的老長輩大都講得一口流利日文。

      日本統治之下的台灣究竟是好還是不好,這種話題就像討論秦始皇定立了幣制、車同軌、書同文、焚書、坑儒、修長城之類云云是好還是不好一樣的,每個人對秦始皇都有自己的解釋、看法與論調,歷史的變遷研究終究不能回到過去;但是,台灣到頭來依然是被日本給鎖住了。

      好不容易對日抗戰結束,台灣原本以為可以脫離皇民化的枷鎖,卻又遇上了國共內戰,國民政府兵敗之後迫遷來台,同時也將戒嚴令完整的帶入了台灣。(註:台灣施行戒嚴是民國三十八年五月,其實比國民政府遷來台灣的十二月還早……)

      如果討論起實施戒嚴令的好壞,也會回到秦始皇的話題打轉,畢竟沒有戒嚴時期,台灣不會有當時的經濟奇蹟,更別提台灣錢淹腳目的俚俗,但無論如何,戒嚴畢竟是用一種強制的,偏頗的文化來鎖國,這對台灣文化發展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比方說:「小心,匪諜,就在你身邊!」或是「保密防諜人人有責!」或是「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之類云云,都成了精神口號,而口號終究是口號--

      《台灣省戒嚴令》對台灣文化最大的影響,就是戒嚴法第十一條第一款:

    戒嚴地域內最高司令官得停止集會、結社及遊行、請願,並取締言論、講學、新聞雜誌、圖畫、告白、標語暨其他出版物之認為與軍事有妨害者。

      然後政府又依據了戒嚴法這個條款,又制定了《戒嚴期間新聞雜誌圖書管理辦法》。再然後,國立編譯館就成了台灣當時最著名的鎖國組織

      在戒嚴時期,一切圖書出版刊物都必須送國立編譯館審查,而其中數種存活在底層文化,卻又最具有爆發力的次文化,全部被禁錮在國立編譯館那巨大的鐵籠裡──例如動漫畫產業。

      當然,除了動漫畫產業之外,其他還有許多學術討論、小說、電影題材、歌曲、或是新聞新知之類云云,都是被壓抑的,例如李宗吾老師的厚黑學,或是金庸老師、魯迅老師的小說,或是李敖老師、柏陽老師的大部分創作,其中遷泛歷史研討、兩性、男女情愛、甚至上綱至怪力亂神等,講起戒嚴的禁忌實在多如牛毛。因為只要有違背「善良風俗」這模糊定義的四個字,大概就得面臨「話不囉唆,先禁再說」的尚方寶劍……

      於是,文化發展屈服在受限制的題材上了。



    續閱:台灣的鎖國文化(中)

     

    2008/06/04

    《天譴》_13

     







    【天譴】  第三劫  天譴(2)

      如果真的有個神,為什麼聽不見我的祈禱?

      如果神真的存在,祂憑什麼決定我的命運?

      人類有罪嗎?我們又憑什麼決定他人生死?

      我不知道。





      曾啟銘獨自漫步在重慶南路上,而且還一邊走一邊逍遙地自言自語道:「要我回家去拿東西?開什麼玩笑,現在可沒車坐耶!隨便找個幾家店拿拿就好了,反正都沒人啊,真是一群笨蛋。」

      通勤上學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而曾啟銘就是那種要坐上半個小時捷運,再走上好一段時間才能到學校的通學族;所以在沒有捷運一類大眾運輸工具的情況下,要他長途跋涉的回家還不如一刀將他給宰了。

      「為什麼我知道沒有捷運呢?其實啊,就算那個地下道變得再怎麼陰森我也不是不敢下去,但是我可沒笨到走到捷運站裡苦等了半天之後才去說:﹃唉啊,現在沒捷運耶!﹄這句話;因為呢,我覺得就算捷運會繼續行駛,可是在沒有人駕駛的情況下我就會跟白癡一樣眼睜睜地看著一班班捷運列車過站不停;要是不小心搭上這種無人駕駛的幽靈列車,就有很大的可能會轟隆轟隆地跟其他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撞成一團。至於那個不知名的東西是什麼嘛……呿,我怎麼知道,就是不知道才叫不知名啊!」

      一路上他就這樣一直咭哩呱啦的對自己不停地說著一堆廢話。四面張望著,看路旁有賣胡椒餅的店面,他又發出了:「平時都大排長龍,現在門可羅雀,真是不景氣啊!」這種評語;然後理所當然的順手拿了幾個胡椒餅。看到一旁有賣衣服的店面,隨手把正在吃的胡椒餅叼在口中,再拿起一件看起來合適的衣服再自己身上比了幾下,結果一不小心那胡椒餅被他咬散,灑了衣服堆上都是碎屑。

      他不以為意的拍去餅屑,再把幾件衣服裝進袋子,施施然地朝下一個目標走去,一路走還一路道:「抱歉了各位老闆。不過被本大爺相中可是你們至高無上的榮耀喔,應該覺得很感動吧?」說著說著還「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可見這個男人即使只有一個人,仍然是十分聒噪的。

      來到一間似乎比較高級的服飾店,他想著平常沒有什麼機會光顧這種店,所以正好藉此機會來體會一下有錢人奢侈的生活,才要推門進去時,後面突然有人大聲喊道:「喂!你想闖空門啊!」

      曾啟銘大吃一驚,回頭一看,原來是趙耀祖;便道:「別胡說,沒有半個人在怎麼會叫闖空門咧?而且商店的義務就是要歡迎客人的光臨,如果不想讓客人進來,大可以把店門關起來,所以我可是正大光明的走進店裡的喔,不過因為沒有老闆跟我結帳,也沒有人攔阻我的離開,所以我會當這是店主的招待啊!」

      這番強詞奪理令趙耀祖白了他一眼,才要回嘴,又聽曾啟銘繼續道:「不過趙兄啊,你不是比我先離開麥當勞嗎?怎麼到現在還在這裡,我還以為你早就回家了吧!」

      「誰叫劉劍鴻下達了一個令我們意外的錯誤命令?」趙耀祖道:「所以我偷偷留在那門外看劉劍鴻的反應呀!」

      「你這個性還真是有夠差勁的耶,這種事有什麼好看的?」曾啟銘揚了揚眉,頗不以為然地回答。其實他心裡還是忍不住地想知道班長的反應,便向他評為個性差勁的好友諂媚道:「所以說趙兄啊,你到底看到了些什麼了呢,快不吝嗇的跟我分享一下吧!」

      「劉劍鴻看我們幾個走了之後呀,才想到自己說錯話。」趙耀祖笑道:「那傢伙張大了口,然後就那樣一臉呆樣的楞在那裡快一分鐘,那表情真是超爆笑的,你沒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曾啟銘推開店門,趙耀祖也理所當然地跟了進去,還不住揶揄道:「我剛剛真的以為你不會離開麥當勞耶,有那麼好的機會可以和張明奾在一起,你怎麼會放過呢?」

      「去你的!」曾啟銘一臉苦情:「拜託,我現在看到她就像看到鬼一樣,連躲都來不及,那有可能去跟她在一起啊!」

      「喔?奇了奇了!」趙耀祖大笑道:「想不到你心態改變得那麼快,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

      「我還去你的珍妮佛咧!」曾啟銘回罵。「這麼老的廣告詞你還用,你不是特地跟來找我打架的吧?」

      趙耀祖正色道:「當然不是,我只是剛好走來這裡,見到你正要幹不法的勾當,所以見義勇為地來監督你,然後順便問問你對這個世界變成這樣有什麼看法而已。」

      趙耀祖總是喜歡和曾啟銘或是歐陽隼拌嘴,享受其間的樂趣。

      曾啟銘悠然回答:「我可是怕他們的衣服自此之後永遠賣不出去,為了避免他們滯銷過多,才來幫他們流通流通的喔!沒聽我剛剛說這是他們的榮耀嗎?」

      「對對對!」趙耀祖道:「就像老師記你一支大過般的榮耀,旁邊還有一群天使齊唱聖歌為你祝賀咧!」嘲諷的言詞由趙耀祖的嘴裡出來,一點也不輸周德樺的毒辣。

      曾啟銘早已習慣,笑道:「變成這樣不是很好嗎?最起碼不用再上那無聊的課了。」隨手拿了一個袋子,翻找著適合自己肥胖身軀的衣服,不料一連翻了三四個陳列架,都沒有適合自己身材的。

      趙耀祖諷刺道:「你在這種時候要是找不到衣服穿……」曾啟銘不待他說完便一拳揮去:「你給我閉嘴!臺北可是一個繁榮富裕的國際性首都喔,如果找不到我適合的衣服穿反而是臺北市在丟臉了!」又翻了一會兒,果然翻出幾件加大尺碼的衣褲,便得意地大大狂笑幾聲。

      趙耀祖道:「你還真輕鬆啊!但是和你抱持著同樣想法的人恐怕不多吧?」

      「跟我一樣的想法嗎?豈止不多,應該是根本就沒有才對。」曾啟銘一臉正經道:「但是我看你和周德樺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我想我們的想法雖然不盡相同,但卻也差不到那裡去。」

      「呃──」趙耀祖先是一愣,才露出極為興奮的表情。

      「想不到竟然被你給看穿了。」

      「廢話,你當我是白癡啊!」曾啟銘略頓一下,又道:「我看不只是你們兩個,搞不好連歐陽隼那個龜毛的變態也是懷著鬼胎啊!」

      趙耀祖苦笑道:「事實上若不是有那種潛在威脅的話,我想這種世界美妙得大概會令每個人都以為這裡是個天堂呀。」

      一陣冷風吹來將路旁攤販的遮雨帆布掃得匹啪作聲,而灰暗的天空彷彿正顯示他們數十個同學茫茫無知的灰暗未來。他所指的潛在威脅便是指雙頭犬以及呈殭屍化的老師,如果沒有辦法知道發生原因就沒有辦法防止這種威脅再次出現,況且往後還會出現什麼樣的鬼東西也沒有人知道。

      「你以為現在這裡變成了什麼?是春秋戰國時代還是三國時代啊?」曾啟銘看穿了好友隱藏在內心的真正企圖,抓到機會就回頂吐嘲:「你該不會以為亂世出英雄這句話要應驗在這個時候了吧?」

      「唉呀,雖不中,亦不遠矣啊!」趙耀祖頓了一下,道:「不過,若宣之於口,好像倒挺對不起死去的那三個同學了…不過他們也跟我沒什麼關係啦,事實上呢,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試試看自己的才智以及能力可以發揮到什麼地步。你不覺得現在這種世界裡任何紙上的學歷都派不上用場了嗎?只能靠自己的知識或武力來決定一切……」

      這兩個人的心態真是奇怪,世界發生了這麼奇怪的變化,竟然還為此覺得高興,像原本就巴不得世界大亂一樣。

      看好友還在沈默思索,他又道:「我猜你現在想的是未來食物的問題吧?」

      曾啟銘嘆了口氣,塞了一個胡椒餅到嘴裡,回答道:「席卻,賽都的淑物鬆偶出玩的一踢……」

      「喵的!」趙耀祖忍不住的踢了他一腳,罵道:「你這個貪婪饕餮!不要嘴巴塞滿了東西還發出豬啼好嗎?」

      「凹啦凹啦,」曾啟銘只好趕快的把東西吞下,緩道:「我剛是說:的確,再多的食物總有吃完的一天啦;總之,新鮮的食物一定會漸漸的腐敗。所以食物會愈來愈少,如果世界一直都沒有回復到原本的樣子,那我們最後所面臨的困境必然是這個問題,所以趁現在多吃一點吧!」說著還遞了一個胡椒餅給他的好友分享。

      「你說的沒錯。」趙耀祖接過胡椒餅,斯文的吃了一小口。

      「對了!」曾啟銘道:「那隻歐魯特洛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趙耀祖道:「我怎麼會知道。」

      曾啟銘苦笑道:「那玩意兒不是希臘神話裡的魔界才有的嗎?如果捉來去動物園展示一定比什麼熊貓無尾熊或是什麼企鵝的更吸引遊客哩!」

      「什麼東西啊,真虧你想得出來。」趙耀祖也苦笑道:「其實這也是讓我覺得奇怪的地方,那東西是魔界裡的,怎麼會出現在這現實的世界裡呢?」

      「喔喔喔!」曾啟銘兩手平攤,故意道:「難道這裡已經變成魔界了嗎?」

      「你想像力也太糟糕了吧?」趙耀祖輕搥好友一下,罵道:「看看四周,魔界會是這種樣子嗎?」

      曾啟銘傻笑道:「我想也不是。」

      「你還沒回答我第一個問題,」趙耀祖又回復正經:「你覺得讓世界變成這樣的原因是什麼呢?」

      曾啟銘道:「我不知道。因為不管是人禍或天災都不可能只留下我們的。」

      趙耀祖道:「有理,和我想的一樣。沒聽過白光這種天災;而人禍的話也沒聽過有哪一國有這種使人消失而不破壞建物的武器,而且光留下我們似乎一點意義也沒有。」

      曾啟銘又道:「如果現在這樣就是最壞情況的話就還不錯啦,但如果還有其他的問題存在的話,那可就麻煩大了。」

      兩人討論了一會兒卻完全沒有結論,這使得兩人都有些沮喪,曾啟銘為了緩和一下氣氛,突然笑道:「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不用上學了,滿不錯的。」

      趙耀祖瞪了他一眼,道:「不上學有這麼好嗎?」

      「至少現階段是這樣子最好啊!」曾啟銘大笑道:「我可是一直在為你們大家著想的哪!」眼見衣服已經搜括的差不多了,又道:「你要回家嗎?」

      趙耀祖道:「當然回家啊,我可不想像你一樣當闖空門的小偷。」

      「我可是努力的將榮耀分享給大家啊!」大放厥詞的曾啟銘又是一臉正經:「所以說我是闖空門的小偷未免太冤枉我了吧?」

      趙耀祖又白了他一眼:「闖空門就是闖空門,還辯解那麼多…。」

      「哼!」曾啟銘推著趙耀祖,催促道:「走吧走吧,回你家看看有什麼可以讓我搜括的東西。」

      趙耀祖罵道:「狗屁,你只淮看不淮動。」

      兩人一邊笑罵著一邊推門而出,揚長而去。


    (每週三更新、待續……)



     

    2008/06/03

    【那個人的足跡】〈賭徒〉

      


    千載沉淪夢中天 一片剛心破萬軍



      當他睜開雙眼,第一個看見的是名背對著自己,邊吹著口哨邊擦著桌子的女子。

      一旁用紅磚砌成的小爐灶上,放了只附了響笛的鐵壺,正在燒水。

      女子似乎沒注意到他已經醒來,仍繼續著她的動作。

      「這裡是哪裡?」他問,然後隨之而來的疼痛感才讓他發現自己頭上纏著紗布,提醒著他自己之所以會躺在陌生人床上,是因為不久前有過一段很慘的遭遇。

      「你醒來啦?等我一下,桌上有水,你先自己倒了喝吧。」女子並不急著回頭,繼續擦拭著桌面。

      由於對方的反應實在太過大方,反而讓他覺得不該在這時候提出太多的問題,只能乖乖撐起身子靠在床頭,倒了杯水兀自喝起來。

      從背影看過去,女子穿著合身的深色長褲,第一時間看不出質料,但卻襯托出漂亮的臀部曲線,上半身則披了件寬鬆的淺紫色圓領外套,銀白色的長髮隨意地盤在頭上用夾子夾著,儼然是個鄰家女孩的居家打扮。

      他還記得自己在倒下來之前曾經被五個流氓團團包圍,撂倒了三個,在面對眼前拿著短刀的對手時,突然發現目標怎麼少了一個,隨即眼前一黑,就這麼倒了下去。

      ——還蠻丟臉的,他尷尬地微微笑。

      然而無論如何,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躺在一位陌生女士的床上。

      「我們來打個賭,輸了的話你就不能對我生氣哦!」女子回過頭來對他扮了個鬼臉說道。

      「生什麼氣?」

      「先說你賭不賭嘛!」

      「這……我連要賭什麼都不知道……」他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那張清秀的臉龐有種讓人不自覺安心起來的魔力。

      「我賭你現在心裡一定很納悶,自己到底是為什麼會躺在這個漂亮的姑娘床上,沒錯吧?」

      聽到女子的話,他稍稍皺了眉頭,以兩個人目前的立場來看,那女子打賭的事情根本就理所當然到他根本毫無贏面。

      「這不公平吧!任何正直的男人沒頭沒腦地在素昧平生的女孩子床上醒來,會有這種疑問是正常的吧!」

      「所以我贏了喲!」

      「不是這樣子的吧!」

      為什麼自己才剛醒過來就要被女孩子捉弄呢?他暗自抱怨。但對方算是救命恩人,嚴格來說是沒他說話的餘地。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和你賭的是什麼事情,如果我直接把要和你賭的事情說出來,不公平的可就變成我囉!所以這是一場公平的打賭,你輸了,所以不可以生我的氣。」

      遇到這種人,他真的只能被牽著鼻子走。

      「不然妳說說妳要和我賭的是什麼內容,為什麼一說出口反而變成對妳不公平?」

      「呵呵!」

      「又怎麼了?」

      「如果剛剛我和你賭你會先問我打賭的內容是什麼,還是先問我不能生氣的事情是什麼的話,你又輸了呢!」

      「這……反正妳都告訴我就是了。」

      「我真正想和你賭的事情是,我的性別喲!」

      「所以呢?」他下意識地丟出了反問,那句「所以我贏了喲」卻突然迴蕩在腦海裡,然後他才意識到兩人之間對話的問題癥結所在,立刻「啊!」地大叫了一聲。

      「所以說,我是男生喲!」說完,這個「鄰家女孩」還雙手插著腰,調皮地左右擺動了一下漂亮的臀部。

      「鄰家女孩」忙著捉弄他的時候,鐵壺裡的水才剛燒到了一半。






      「我說你就別生氣了嘛——來!吃點東西!很好吃的喲!」鄰家女孩跪坐在床邊,手上端了盤現烤的鬆餅,為了安撫他受傷的心靈,上頭還淋了大量昂貴的蜂蜜。

      不過他依然倔了嘴,雖然昏迷了三天都沒進食真的很餓,但說不吃就是不吃。

      這件事情倒是和「鄰家女孩」其實本是男兒身的關係不大,純粹只是他願賭不服輸,說好了不可以生氣的事情他還是生氣了。

      但其實一開始打賭的時候,他也沒印象自己真的明確地答應了接受這個賭局,所以似乎又不能說他這個人沒風度。

      總之,他現在的心情很微妙。

      「都說賭輸了就不可以生氣了耶!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啦!早知道讓你一個人被流氓打死算了。」

      「我好歹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劍士,不需要一個娘娘腔來救。」

      「這是人身攻擊哦!而且你頭都被打破掉了,說這種話超沒說服力的。」

      「你!」

      他和一般人不同,有著長生不老的壽命,早在很多年前就讓自己的各項戰技鍛鍊到常人所不能及的頂點,區區的地痞流氓根本不看在眼裡,照理說是不會發生這種被小流氓暗算的糗事。

      然而偏偏這種事情就是發生了。

      而且雖然說是長生不老,但也僅止於「不老」,而不是「不死」,所以就算經過百年來的鍛鍊,已經練就一身難以被殺死的武藝,光憑這一次的大意,還是很有可能真的就這麼被不起眼的小角色殺掉。

      也正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點,因此又更無法反駁「鄰家女孩」的話。

      這一點讓他覺得相當不爽。

      「為了救你,我也只好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來換你的命了嘛!」

      「你指的應該是『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吧。」

      「這種小事情別在意嘛!」

      為了保住他的性命,「鄰家女孩」硬是扒光了他身上所有的裝備,外加一柄他背在背上,相當招搖的金色大劍,全數雙手俸上,獻給了那幾個流氓。

      那些裝備全部拿去變賣的話,大概夠那群流氓揮霍一輩子都花不完吧!就算他看多了神兵利器,都知道這些東西不應該如此輕率地被處理掉。

      「到底是你的命比較重要還是那些身外之物比較重要啊!來——吃鬆餅嘛!」

      「我說你——」

      他一回過頭,看著「鄰家女孩」圓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眉開眼笑地插了塊切好的鬆餅,不死心地要塞進自己嘴裡,竟然很沒志氣地心動了那一瞬間,於是就張著嘴眼睜睜看著鬆餅和要罵人的話給一同塞進嘴裡。

      「嗯……很……很好吃。」他心虛地說,並且立刻搶過整盤鬆餅,大咬大嚼了起來。

      一方面是因為飢餓,但更多的原因是他實在不想漲紅著一張臉給男人餵食鬆餅。

      「鄰家女孩」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的狼吞虎嚥。

      「好吃吧!喜歡的話就多吃一點。」

      他揮了揮手要「鄰家女孩」離自己遠一點,人家也照辦了。

      「我叫香梅,你也可以叫我梅,你呢?」

      「這根本就是女人的名字吧!等等……你是東方人?」

      「算是啦!」香梅半敷衍地擺擺手說道:「你呢?怎麼稱呼你?」

      「我叫——」

      一旁紅磚爐灶上的鐵壺突然發出了燒開水的聲響,壺嘴上響笛尖銳的氣鳴聲立刻傳遍了整間房屋。

      「唉呀!我都忘記了——」

      香梅連忙趕著站起身來要拿水壺,卻因為跪坐在地上太久,一時腳麻失去重心,整個人就這麼跌向燒著大火的紅磚爐灶。

      「小心!」

      看見冒失的香梅就要受傷,他下意識地自床上一躍而起,硬是一個箭步自後方拉住香梅的衣領,只是這一伸手,由指尖另一端傳來的重量感卻讓他立時沒好氣地鬆手。這個人的重心可穩穩地站在地板上呢!

      「你好緊張喲!」香梅吐了吐舌頭。

      「這樣一點也不有趣好嗎。」

      「這可是我生活的全部呢!」

      「你說的是惡作劇嗎?」

      「你覺得呢?」香梅笑道:「就讓我為你簡單地自我介紹,我是一名職業賭徒。」

      職業賭徒,誠如字面上的涵義,這群人的工作就是賭,然而這又和那些只會捧著鉅款到賭場灑錢的冤大頭不同,他們確實擅長各項賭技,但更讓這份工作受人重視之處則是,這些人更擅長的是人心操控。

      面對一名經驗豐富的賭徒,一般人根本摸不清對方的底細,不管是性別、姓名、身分還是年齡,一切都是賭徒說了算,很多時候人們連選擇相信與否的權利都被剝奪,只能傻傻地順著賭徒的話走。

      說明白點,賭徒真正的工作是談判;真正的籌碼則是隱藏於言談之中的巨大利益。

      這些都是香梅說的,他自己倒從沒聽說過賭徒有這種評價。

      對於香梅煞有其事的自我介紹,他並不是很關心,倒是惦記著失去的裝備,一心只想要找回那五個流氓痛扁他們一頓,然後取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想要回裝備的話,與其用暴力解決,不如就委託我吧!」

      看著香梅女人纖細嬌小的肩膀,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香梅說,三天前在後巷目擊那場強盜襲擊時,他就判斷那些裝備和武器的價值遠遠超過五名流氓的想像,要想靠打劫搶到財寶變賣並不困難,但問題就出在強盜自己有沒有鑑定物品價值的專業能力。

      靠著運氣搶到了價值連城的裝備,如果打劫者背後有組織代為處理的話當然是好事一件,然而若是背後沒有靠山,那麼除了銷贓本身變成一個大難題以外,立刻傳遍整個黑市的謠言絕對足以讓那幾個流氓惹來殺身之禍。

      根據香梅的說法,他是在一瞬間完成分析之後,料想五名流氓短時間之內根本動彈不得,既然東西會被搶只是因為大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如就把東西交給那群人「保管」一陣子,當下還是保命最重要。

      因此,他根本不用為香梅把自己裝備拱手讓人的事情生氣,因為香梅原本就打算幫他把裝備全部要回來。

      他反而要慶幸,若不是因為香梅,百年來立下無數傳說的傳奇英雄就要死在連聽都沒聽過的流氓身上。

      「所以說,我其實很可靠吧!」

      「這種話還是等你幫我拿回裝備之後再說吧。」

      香梅的話確實讓他放心不少,但他並不打算完全依賴香梅的話術,面對那些惡徒,其實只要一點小小的暴力美學就搞定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希望動不動就用殺人來解決問題,只是現在的他比起傷人,還是殺人對他而言比較簡單,那天晚上若不是特地收斂了自己的身手,恐怕那群惡徒連等他大意的機會都沒有。

      「我們先約好一件事情。」走在前往流氓據點的路上,香梅突然開口。

      「什麼?」

      「到時候你可別使用暴力啊。」

      「為什麼?」

      「因為這樣就看不出我的價值啦!」

      「……」

      「怎麼不說話?」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那些人是你好朋友或家人之類賺人熱淚的話咧。」

      「呵呵!怎麼可能!」

      兩人回到三天前他被襲擊的巷子,那時他舉起了一個流氓想也沒想就往深處丟,流氓落地時壓垮的木箱子到了今天,殘骸還是晾在地上,絲毫沒人動過。

      「這地方平常到底有沒有人在走啊?」他不禁疑問。

      「只有像你這種身懷絕技的外地人才會沒事找事走在這裡啦。」

      「是這樣子說的嗎。」

      「到了。」

      兩人站在一扇門閂早已被蟲蛀蝕掉的木門前,絲毫不像是能夠上鎖的感覺,這門存在的意義很單純地只是因為懶得拆下來罷了。

      即使如此,香梅還是敲了門。

      門內傳來懶懶聲音問道:「誰啊?」

      「我們是來討回黃金劍的!」

      聽到香梅單刀直入毫不避諱的訴求,門後原本慵懶的聲音突然糾結成一團語焉不詳的髒話,隨即一個男人大腳一跨,衝出房門。

      原本就已經很脆弱的門板甚至就這麼給順勢踹飛,幸好香梅閃得夠快,才免得受了無謂的傷。

      「這下子你們終於不用苦惱要不要拆門了。」

      出來應門的人沒有搭理香梅,只確認了跟在香梅身旁的他的身分後,也不管眼前這男人是不是在三天前曾經把自己當沙包拋著玩,立刻拉著兩人進了屋內。

      正如香梅所預料的,他的所有裝備都還好端端地攤在屋子裡的地板上。

      「其他人呢?」

      「出去了。」

      「被點名了嗎?」香梅問。

      「這些裝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我不知道喲!」

      「別耍我!這些東西我們一個也賣不掉!」

      「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一般黑市商人買得起的東西了嘛。」

      「那還把這些東西丟給我!」

      「我只說用這些裝備換這男人一命不是嗎?這可是你們自己答應的喲!總之,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既然你們覺得這些裝備很麻煩,不如就物歸原主吧!」

      男人聽聞,先是傻愣了一下,隨即發出爆笑聲滾倒在地板上。

      「物歸原主?憑什麼?」

      「不如我們打個賭吧!」香梅收斂起臉上的笑容說道:「我賭你會高高興興地把裝備交到我手上,輸了的話你可要乖乖地什麼怨言都沒有哦!」

      「那如果我贏了呢?」

      「贏了我就幫忙你銷贓如何啊?」

      聽到香梅的說法,他訝異地看著香梅,但香梅卻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好,就這麼賭了!」

      這是個完全對自己不利的賭注,於情於理,已經搶到手的東西又要流氓吐出來,這根本就不可能。

      一想到這裡,他就感覺到自己體內壓抑著的猛獸正在蠢蠢欲動。

      但香梅只是按住他緊繃的肌肉,要他稍安勿躁。

      「總而言之,根據我的判斷,這些裝備留在你們這裡是沒有意義的。畢竟這些東西都太貴重了,要是你們持有這些裝備的消息流傳到黑市裡去……」

      香梅露出潛潛的一笑。

      「讓我來猜猜看,到底你們會被成幾塊呢?」

      「這種話是嚇不倒我的。」

      「只是把事實說出來而已囉!話說回來——」

      香梅蹲在地上端詳著成套價值連城的裝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柄散發金色光輝的大劍。

      「老實說,我覺得這把劍好醜哦!」香梅笑著說。「整把金光閃閃地,哪有人造劍用這種方法造的啊!就好像劍上寫著『請務必要來搶我』似地。」

      「呿!搞了老半天還不是沒辦法脫手。我是不可能把劍還你們的啦!那邊那個小兄弟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們幹這行的也有自己的尊嚴,要嘛你就殺了我把東西拿走,不然東西已經是我們的了才在這裡死皮賴臉,就算你找梅幫忙也不會有人理你的啦!」

      這話由他聽起來,怎麼有種「就算衝著香梅的面子也不能還」的感覺?香梅是這麼有名的一個人嗎?

      「你可千萬別真的激怒他哦!人家要是認真起來,一百個你來都打不贏他吧!」

      「那關我屁事!不如你們幫我想想辦法把貨賣了,這些東西我了不起多分個兩份……不!三份,小哥你拿兩份算是補償你的如何?反正我是這裡的頭,這些裝備也夠分的了,他們不會說什麼,幹不幹?」

      「我要分兩份。」香梅說。

      「我可是唯一有管道把貨銷掉的人,如果不是兩份,我就不幹。」

      「咦!」先叫出來的人是他,然後才是那個流氓頭。

      「你隨隨便便就決定要把裝備賣掉,那還要我相信你什麼東西啊!」

      「這種事情你就別管這麼多嘛——」香梅對他皺了皺眉頭,又立刻轉身和流氓頭討論相關事宜,這一點轉變倒是讓流氓頭心花怒放了起來。

      確實正如香梅所言,這些東西搶到了手,找不到管道銷售也是一點意義也沒有,地痞流氓不需要穿這種神兵利器也能搶劫,但是少了玩女人用的資本可就會讓自己隔天的幹勁全無。

      反觀他則是快氣炸了,選擇把事情交給香梅來應對進退的下場果然就是自己變成所有事情的旁觀者。

      這讓他再一次地感覺到相當地不爽。

      而香梅卻只是依然擺擺手要他冷靜地坐下,因為流氓頭要開始講解這把黃金大劍縝密結構下的巧妙機關。

      「瞧!這三天我也不是閒著,這地方有個開關只要一按,旁邊的劍刃就會像這樣變成單邊有鋸尺的形狀……」

      「我壓不下去耶。」

      「對你而言是不是太重了,來!拿好,用雙手壓壓看吧!」

      香梅笨拙地拿起黃金劍,對著機關的開口奮力地壓了下去,終於順利地操作了這把劍的變形結構。

      終於……

      終於還是高高興興地把劍交出來了啊……

      「喂……」香梅忽地抬起頭凝望著流氓頭,銀白色的髮梢這次是披散在臉的兩旁,額角的留海則翹著自信的光芒。

      「說好了不可以有怨言哦!」香梅說完,把劍遞給了自始至終都坐在一旁的他。

      他舉起劍,只淡淡地說了句「回來啦」便伴隨著行雲流水的劍術,輕鬆愜意地在流氓頭眼前出了三劍,並順勢刮下了流氓頭未梳理乾淨的胡渣。

      「這……是陷阱……」流氓頭動也不敢動,只能任由兩腿一軟,就這麼坐倒在自己最熟悉的巢穴之中。

      「我打賭的內容並不是物歸原主,而是『高高興興地把裝備交到我手上』喲!」

      於是,他的劍和裝備真的全部都回來了。






      「幹得好!」回到香梅的住所,他總算難掩興奮之情,用力地一個巴掌拍在香梅肩膀上。

      「想不到解決事情竟然也有這種方法,旅行過這麼多地方,說真的我是第一次愈過像你這樣的人,實在是太讓我佩服了!」

      說完,手上還抓著劍的他,就這麼大辣辣地和香梅勾肩搭背了起來,

      「嗯。」

      「我開始相信你說的賭徒傳奇了,是你的話,賭徒這門工作一定可以創造出新的商機吧!」

      「嗯。」

      他陶醉地看著跟著自己多年的劍,雖然香梅的審美觀不能接受這樣金光閃閃的東西,但這把劍的價值只有他才清楚,因此他並不怪罪香梅。而且更重要的是,劍毫髮無傷地回來了。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最後我跟你賭一件事,輸了的話你就要帶我和你一起旅行……」

      「為什麼?」

      「你覺得我對他們做了這種事情,在這個鎮上還能好好生活下去嗎?」香梅說道:「整件事情都是因為你粗心大意惹出來的,要你稍微負點責任不為過吧?」

      「唔……我已經習慣一個人旅行了說……是說路上有個伴聊聊天也是不錯的選擇……好吧!就和你賭!賭什麼?」

      「你已經輸了喲!」

      「什麼?」

      「我想賭的事情是『你到底有沒有發現我的真實性別』,從剛剛你的反應就知道你什麼都沒發現了呀!」

      「所以你真的是女孩子!?」

      「想看證據嗎?」香梅做勢脫下上衣,他連忙撲上前去阻止,卻一不留神直直朝那個「證據」上面摸了一把。

      真的是女的啊……

      「色狼!」

      「這……我……對不起……不對!」

      他想起稍早香梅和他的第一次打賭,突然覺得整件事情相當不公平。

      「早上妳才和我打賭過妳的性別吧!」

      「是呀!」

      「那時候我輸了!」

      「是呀!」

      「所以妳說謊!」

      聽見他的指控,香梅一開始沒有回答什麼,只是淺淺一笑,然後便擅自挽起他強壯的臂彎說道:

      「因為我是賭徒啊!」